联邦转运站旁的空置仓库被改造成教室那天，赵磊正踩着梯子往墙上钉黑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回头就看见小星举着个老式拍立得，照片正从相机里慢慢吐出来——那是萌萌送他的礼物，说“要把开心的瞬间都留下来”。
“这墙不平，钉歪了！”小星举着刚显影的照片喊。照片里赵磊歪着身子抓着梯子，黑板斜斜地挂在淡蓝色的能量墙上，像块不听话的补丁。
顾君临抱着摞课本走进来，指尖在黑板边缘轻轻一点，金属边框立刻发出细微的嗡鸣，自动校准到水平位置。“联邦的东西，大多带点自我修正功能。”她把课本放在讲台上，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双界通识”西个字，是林舟熬夜编的教材。
仓库外传来一阵喧哗。现实世界的孩子们背着书包跑过来，书包上挂着毛绒挂件；联邦的小战士们则提着能量书包，透明的包里装着会发光的课本。萌萌像只小雀跃冲进教室，手里举着个玻璃罐：“看我带了什么！”
罐子里装着萤火虫，翅膀扇动时发出黄绿色的光。联邦的孩子们立刻围过来，小星从书包里掏出个能量罐，里面浮着几颗星星状的发光体：“这个是我们的‘夜明珠’，能照亮整个房间！”
两个罐子并排放在窗台上，萤火虫和能量星在晨光里交相辉映，像把银河装进了教室。
第一堂课是语言课。林舟站在讲台上，身后的电子屏左边显示着联邦文字——像流动的光带组成的符号，右边是现实世界的汉字。“‘你好’在联邦语里读作‘星尘’，”他指着屏幕，“发音时舌尖要像碰能量粒子一样轻。”
现实世界的孩子们学得磕磕绊绊，联邦孩子却很快掌握了声调。小星举着练习本跑到萌萌身边，本子上用发光墨水写着“你好，萌萌”：“我写对了吗？”
萌萌指着“萌”字笑：“这个字念‘meng’，不是‘mang’哦。”她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个笑脸，“就像你笑起来的样子，萌萌的。”
小星的耳朵红了，赶紧用能量笔在旁边画了朵能量花。花瓣刚画完就亮了起来，把两人的脸颊映得暖暖的。
课间休息时，教室变成了小型交换市场。现实世界的孩子掏出辣条、橡皮糖，联邦孩子则分享着能量饼干——咬一口会在嘴里爆出水果味的光粒。陆沉舟倚在门框上，看着一个联邦小战士用能量积木换了本漫画书，积木在孩子手里自动拼成书里的机器人，惹得一片欢呼。
“陆队长也来玩啊！”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块巧克力跑过来，“这个是黑巧克力，有点苦，但很好吃！”
陆沉舟接过巧克力，指尖刚碰到包装纸，就听见身后传来笑声。顾君临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听说某人上次学包饺子，把面粉抹到了鼻尖上。”
他不动声色地把巧克力塞进兜里，耳尖却微微发烫：“那是战术伪装。”转身时，看见小姑娘正用他给的能量笔在本子上画画，笔尖划过的地方，线条会自动发光，像条会游走的银河。
下午的实践课设在室外。张大爷带着孩子们种蔬菜，联邦的农业专家则演示能量灌溉——淡蓝色的能量流像水流般漫过土壤，种子瞬间冒出嫩芽。“你们这技术能种桃树不？”张大爷蹲在田埂上，看着能量光里舒展的菜苗，“俺家那片桃林，要是能提前结果就好了。”
农业专家调出参数面板：“可以试试混合培育，用能量加速生长周期，但保留土壤的自然养分。”他递给张大爷一个能量检测仪，“这个能测土壤里的元素含量，就像你们的测土仪。”
张大爷拿着检测仪摆弄半天，突然“哎哟”一声：“这玩意儿比俺那老伙计灵光！你看，这块地缺钾，正好对应你们说的‘能量活性不足’。”
孩子们在田埂上跑来跑去，把现实世界的菜种和联邦的能量种子埋在一起。小星和萌萌合伙挖了个坑，埋下颗西红柿种子和颗能量花种子。“等它们长出来，会不会结发光的西红柿？”萌萌托着下巴问。
“说不定会开出带甜味的花。”小星用手指在土里画了个笑脸，“顾姐说，两个世界的东西混在一起，会有魔法。”
傍晚的手工课最热闹。现实世界的孩子们教联邦孩子编中国结，红线在指尖绕出复杂的结；联邦孩子则教大家用能量丝编挂件，光丝在手里弯出星星、月亮的形状。
王奶奶戴着老花镜，耐心地给小星演示怎么收尾。“你看，这线头要藏在里面，就像心事要藏在心里一样。”她举起编好的平安结，红色的丝线上缀着颗能量珠，是小星刚给她的，“这个送给你，戴着保平安。”
小星把平安结系在手腕上，突然跑回座位，捧来个能量盒子。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飞出只光做的蝴蝶，翅膀上闪烁着“谢谢”两个字——是联邦语的写法，但王奶奶看懂了，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放学时，孩子们排着队走出教室，手里都拿着今天的成果。有人举着会发光的中国结，有人捧着画满两种文字的图画，还有人兜里揣着交换的零食。赵磊举着拍立得追着拍照，镜头里，联邦孩子的能量靴和现实世界的运动鞋踩在同一片草地上，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像串连在一起的省略号。
“明天教他们踢毽子不？”顾君临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忽然问。她手里转着个能量做的毽子，光片在指尖翻飞，像只停不下来的蝴蝶。
林舟翻着教学日志，上面记满了今天的趣事：小星把“再见”说成了“吃饭”，萌萌用能量笔把作业写成了发光体。“可以加一节体育课，”他笑着划下一笔，“再教联邦孩子跳皮筋。”
仓库里的灯还亮着。黑板上留着孩子们的涂鸦，一半是汉字，一半是联邦符号；窗台上的两个玻璃罐里，萤火虫和能量星还在发光，只是不知何时，萤火虫飞到了能量罐里，能量星也飘进了玻璃罐，在同一个空间里相依相偎。
陆沉舟走最后一个，他捡起地上块掉落的能量积木，上面沾着片桃花瓣——是下午张大爷带来的，说要让联邦的孩子闻闻春天的味道。他把积木放进兜里，转身时，看见顾君临正对着那面贴满拍立得的墙出神。
照片里有孩子们交换礼物的笑脸，有张大爷和农业专家研究土壤的认真，还有他自己被小姑娘喂巧克力时的僵硬表情。顾君临指尖拂过一张照片，上面是小星和萌萌埋种子的背影，夕阳把两人的影子融成了一团。
“他们说，”顾君临忽然开口，红瞳里映着照片上的光，“想把教室漆成一半蓝色一半红色。”
“可以。”陆沉舟站在她身边，看着那些照片，“再种一排能量树，让树叶在红色墙上投下蓝色的影子。”
顾君临笑了，转身往外走。晚风穿过仓库，吹动了讲台上的课本，书页哗啦啦地翻着，停在某一页——上面印着两个交叠的图案，一个是现实世界的地球，一个是联邦的能量星，中间用虚线连缀着，像个未完待续的拥抱。
门外的草地上，有颗种子不知何时发了芽。嫩芽一半是绿色的，一半泛着淡淡的蓝光，在夜色里轻轻摇晃。远处的转运站亮着柔和的光，像盏永远不熄的路灯，照着两个世界的孩子，沿着同一条路，慢慢走向明天。
而明天，教室里会飘起豆浆和能量营养剂混合的香气，黑板上会写满两种语言的诗歌，窗台上的罐子会住进更多萤火虫和能量星。这场双界学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第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