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披着染血的灰布斗篷，发间的银针随呼吸轻轻颤动：“张虎林的先头部队己进鬼哭峡，中了咱们的‘迷踪烟’埋伏。” 顺手展开鄂南兵工厂的图纸，指尖点在通风口位置，“毒郎中的‘腐骨散’储存库就在这儿，只要引爆...”
话音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小铃铛的 “百宝箱” 在山脚下炸开，绿色烟雾中腾起的不是毒烟，而是老铁匠特制的 “石灰云”。聂峰带着铁血团旧部从矿洞钻出，军旗上的 “铁血” 二字被火光映得通红：“赵哥！毒郎中的卫队被我们截住了，他们抬着的不是解药，是炸药！”
我猛地转身，看见张虎林的军旗在峡谷口突然转向。原来所谓 “中秋总攻” 不过是虚张声势，他真正的主力正沿着赣江支流迂回，企图从背后包抄苍梧山。彭远的红巾军突然从侧翼杀出，刀刃上的防毒药汁在月光下划出冷芒：“狗娘养的！老子早就算准你会走水路！”
周曼云突然拽住我手腕，指向江面漂浮的灯笼。那些缀着兰花图案的纸灯顺流而下，竟是兰脉暗桩的联络信号。“张虎林要炸掉沿江粮站！” 她声音里带着颤音，“他想断咱们的补给，再困死在苍梧山！”
千钧一发之际，江面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我看清船头站着的人时，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 是青龙镇的盐帮！他们挥舞着渔叉、菜刀，船头堆满的不是私盐，而是小铃铛改良的 “水雷”。盐帮帮主扯开衣襟，露出后颈的梅花胎记：“赵总指挥！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水雷在江面接连炸开，张虎林的运毒船瞬间被火海吞没。聂峰带着残部从后方杀出，他腰间的铁血团军旗残片己换成苍梧山的梅花标记：“张虎林往鄂南方向逃了！他的副官带着‘腐骨散’配方，想投靠杨洪奎！”
周曼云摸出藏在发间的竹节发簪，簪头的 “雪” 字突然弹开，露出里面的密报：“杨洪奎在鄂南和赣闽交界处设了‘双生陷阱’，表面要收编张虎林，实则想吞并他的兵力和鸦片资源。”
寅时三刻，我们在鄂南边境追上张虎林残部。他的藏青色长衫沾满泥浆，领口的兰花胸针歪向一边，活像条断了脊骨的毒蛇。“赵振群！” 他举着白旗的手在发抖，“我知道杨洪奎的秘密！他和严斯潘...”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枪响。
杨洪奎的副官从密林中走出，枪口还在冒烟。他踩着张虎林的军旗，皮鞋尖碾过 “铁血” 二字：“督座说了，感谢逆雪军替我们清了障碍。” 他袖口的珍珠袖扣闪着冷光，“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周曼云突然推开我，梅花镖破空而出，正中副官手腕。我这才惊觉，她袖口藏着的不是鱼腥草，而是小铃铛特制的 “爆炎粉”。爆炸的气浪掀起落叶，聂峰趁机背起张虎林，军旗上的血点与苍梧山的梅花标记交叠：“带活口！他知道这些军阀的鸦片帝国核心在哪！”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亮鄂南原野时，张虎林蜷缩在临时囚车里，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周曼云往他嘴里塞了颗解毒丸：“想活命，就把杨洪奎的‘双生陷阱’说清楚。” 他颤抖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恐惧：“杨洪奎有个双胞胎弟弟，在北洋掌管鸦片提炼厂...”
山风卷起满地硝烟，我望着远处杨洪奎败退的方向，突然明白吴忠武说的 “逆雪者生” 究竟何意。所谓军阀混战，不过是大人物手里的提线木偶戏，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斩断所有傀儡线，让他们彻底崩塌。
“通知各营，” 我握紧汉阳造，“押解张虎林回苍梧山，启动‘破冰’计划。下一步，我们要首捣北洋，端了他们的鸦片老巢。” 周曼云点头，发间的银针闪了闪，那是用张虎林副官的珍珠袖扣改的，“我己经派小铃铛联络北洋华侨，他们会在码头接应。”
聂峰站在鄂南旧战场，将铁血团军旗插在焦土上。军旗旁，小铃铛种下的鱼腥草正在发芽，叶片上的露珠映着朝阳，像极了鄂南百姓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远处，盐帮的船队顺流而下，船头的 “灭烟” 大旗猎猎作响，与苍梧山的梅花旗遥相呼应。
苍梧山的审讯洞外，秋雨敲打着芭蕉叶，像无数只鬼手在抓挠岩壁。我攥着汉阳造站在阴影里，枪管上的 “梅” 字被水汽浸得发蓝。张虎林蜷缩在草席上，昔日的藏青色长衫己成破布，后颈的兰花刺青沾着脓水，活像条腐烂的毒蛇。
“说！” 周曼云的梅花镖抵住他咽喉，镖尾 “忠” 字在火把光中晃出冷芒，“杨洪奎在赣闽的鸦片帝国，到底靠什么维系？” 她袖口的银针还沾着毒郎中的血，那是今早突袭兵工厂时留下的。
张虎林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痰音：“你们以为端了鄂南兵工厂就赢了？杨洪奎用双胞胎弟弟当幌子的‘双生陷阱’……” 他咳出黑血，眼神却突然清明，“但杨洪奎有个致命软肋 —— 他那藏在苍梧山的亲妹妹，是当年京山书局纵火案的唯一活口。”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三年前京山书局被焚，三十七条人命葬身火海，周曼云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她猛地拽住张虎林衣领，银针几乎戳进他眼球：“你说什么？”
“严斯潘当年想斩草除根，” 张虎林喘着粗气，“但杨洪奎偷偷把妹妹藏在苍梧山的尼姑庵，化名‘静心’。她手里有本账本，记着所有用鸦片换军火的军阀名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腰间的银元，“吴忠文就是为了抢那账本才暴露的。”
“我带梅花营去尼姑庵！” 我握紧汉阳造，“曼云，你联络沿江暗桩，炸掉杨洪奎的运毒船；彭远负责牵制赣江守军，小铃铛跟我去找账本。” 周曼云点头，发间的竹节发簪换成了静心庵的素银簪子，那是她今早从暗桩处取来的信物。
子时三刻，尼姑庵的暮鼓混着秋雨敲响。小铃铛的铜铃铛突然停了，她指着后院古井：“赵哥，下面有密道！” 井壁上果然刻着兰花暗纹，和张虎林袖口的刺青一致。我摸出吴忠文的银元，背面 “忠” 字与井壁凹痕严丝合缝，暗门轰然洞开。
密道尽头的石屋里，静心蜷缩在蒲团上，怀里抱着个檀木盒。她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却在看见周曼云的素银簪时浑身发抖：“你们终于来了……” 她打开木盒，里面是烧得残缺的账本，“严斯潘的‘兰脉’、杨洪奎的‘竹脉’，都在这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