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床是个好东西,软乎乎的,能将整只老鬼都柔软的包裹在里面,躺在上面舒服极了,孟怀因为这个才愿意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用来睡觉。
他闭着眼睛,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脑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钻心的疼起来,或许他活着的时候还记得这种滋味,可他死了那么久了,早就忘记疼痛的滋味,在梦里捂着额头愣了一下。
“哈哈哈,别愣着了,怎么还被砸蒙了啊。”
一只黝黑的手抓过来,扒拉着他的头看了看,“是红了点,男子汉不要那么娇气,快过来,今天叔叔要带我们踢球呢。”
在梦里看不清男孩的脸,孟怀只感觉到当时的自己应该是极其信任身边的这人的,被砸疼也不闹,高高兴兴的跟着人去踢球。
“据说这次考核可严厉了。”男孩边跑边回头笑道,“阿役可不要拖后腿!我是一定不会回去帮你的!”
梦里的他皱着眉头,对着前面跑的小孩儿小声的承诺,“我才不会让你帮呢,这一次肯定要靠自己的,阿奶的药又要涨价了······”
——砰砰砰
——砰砰砰!!
孟怀睁开眼睛,满身冷汗的从刚刚简短的梦境中挣脱出来,敲墙的声音一下一下越发明显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挣脱出来。
此时,楼下的一间房门紧闭着,乌黑缠绕的发丝凝成一团,像是蜘蛛一般紧紧扒在门板上,将整个门板包裹的严严实实,有的头发像是被烧掉了一样,发出烧焦的气味,一簇簇的掉在地板上。
孟怀捡起来闻了闻,嗅到一股劣质符咒的气味。
夏星河第二天早上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沾着露水的气息,他将孟怀要用的东西递过去,不自在的咳嗽一下。
屏幕那边的夏良瑾更是一脸莫名其妙。
【未来影帝】:?
【夏星河】: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点儿事情。
【未来影帝】:???
夏星河自己难道心里没有数,他哪里来的朋友??
不过他可不敢跟夏星河呛声,怕挨揍。
【夏星河】: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不小心被鬼夺舍了,但是靠近那只鬼就心脏怦怦跳,怀疑是厉鬼对他施了什么幻术!
夏良瑾抽抽嘴角,心道,那是什么厉鬼夺舍,还搁这儿忽悠他呢,要他看不是被夺舍了,是看见孟怀哥就走不动路了!
【未来影帝】:那表哥,啊不是,你那个朋友肯定是喜欢上人家了嘛
【夏星河】:???
【未来影帝】:你想想,见到那人的时候有没有心脏怦怦跳,有没有面红耳赤无所适从,有没有见不到人就想,看见人了就想要扑上去!
夏良瑾简首越说越觉得瘆得慌,这些表现出现在夏星河身上简首堪称惊悚。
【夏星河】:!
【未来影帝】:······
夏良瑾捏着手机无语,余光看到桌子上的电影票,当即眼神一亮。
【未来影帝】:是不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未来影帝】:图片
【未来影帝】: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你带人去看场电影,看看自己是不是上面描述的那样不就好了?
“你看看这个。”
“你看,她跟现在像不像?”
!!!!!
夏星河听见孟怀的声音,骤然一惊,慌忙的把手机放起来看过去。
“什么什么大象?”
“······”
他看着那几张演员的资料卡,回忆了一下秘书的话,“这人据说是刚刚火起来,确实跟之前差了点,不过现在娱乐圈整容的也多。”他跟孟怀解释,总是有好多人会去调整自己的脸,将不满意的地方变得跟之前不一样。
“人身上的气息是不会变得。”孟怀指了指女人的脸,“她脸上的皮肤很奇怪,我总是能在她脸上看到奇怪的地方,这么好看的眼睛有时候也会跑到眉毛上去。”说着,孟怀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指了指夏星河的眼睛。
“我丢掉的记忆想起来一些之后,能力变强了,你现在的身体也受到了我的影响,之后你再看见她就能知道了。”
对一个怕鬼的胆小鬼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听了孟怀的话,夏星河一整个上午都战战兢兢,生怕眼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整个人窝在床铺里面一动不动。可是躺的久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更是觉得不舒服,只能爬起来打算去楼下热闹的地方去。
别墅的使用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戏也拍的差不多了,侯导看见夏星河从楼上下来,连忙招呼人过来。
“夏先生,我们这边拍完会给您收拾好场地,你放心,上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的。”
几个主演原本零零星星的凑在跟前听侯导规划自己的戏份,夏星河听到侯导的话,几不可微的点点头,视线从身边的主演一扫而过时,猛地愣在原地。
他喉咙干涩的咽了咽口水,几乎的强迫着自己把眼光从人的脸上撕下来,立刻挪动脚步就想离开。
女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夏星河的目光,腼腆羞涩的笑了笑,那笑容原本该是甜美的,如果不是嘴巴正挂在脸腮旁边的话。
女主演那张精致的脸蛋,整张脸的五官都扭曲起来,眉毛跑到鼻子的位置,两只眼睛竖起来,黑色的瞳孔滴溜溜的西处乱转,似乎是导演再跟她说了些什么,挂在脸颊上的嘴唇也开合起来,露出里面惨白的牙齿。
等到他僵硬着身子,像是发条生锈一般磨蹭回楼上,见孟怀饶有兴趣的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瞧,我就说她长得奇怪吧。”
“······为什么?”夏星河干巴巴的开口,“她也是鬼?”
“不是。”
孟怀指了指夏星河的眼睛,“鬼魂跟人类的形态是不一样的,你之后会看到区别的,她明显是个人,但是脸却不是他自己的,倒像是······西面八方拼凑起来的。”
侯铭原本计划趁着最后几天来拍女主演的别墅内精彩一些的戏份,装饰的布景方面耗费的时间多一些,才能营造出与众不同的效果。
但怪就怪在无论开拍多少次,换了多少台摄影机显示器,显示出来的画面总是一片蓝屏。
这事儿不好解决,总不能说是雇主家里风水的问题,也不好闹得剧组人心惶惶,人都跑光了,之后也没法收场,他跟副导演对视了一下,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凝重和恐慌。
“这种情况上香应该是解决不了的。”
侯铭朝着声音的来源转头,为了掩人耳目,两个人特意挥散了剧组的人,跑到别墅的犄角旮旯小声的研究,此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侯铭见过这个年轻人,总是站在那位夏先生身边,他初次见面就被这张脸惊艳到了,可他也精明着,瞧见这人被看的那样紧,想也不可能被放到这个圈子来,要他说,这样的苗子交给他,一部戏就保准能火遍华国,不对,如果让他来捧,世界巨星也不为过。
未来的世界巨星端着一张脸,对这位胖乎乎的被叫做的导演的人还是有几分不淡然,心道原来这胖乎乎的身躯里竟全是才华,才能研究出拍戏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位先生刚刚说什么?”副导演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孟怀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两人手里的蓝屏,“这物有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目前唯有将此物抹在摄像头上面才能解决。”孟怀把手里的一小罐黑色的细沙一样的物质放到桌子上,上面还散落着零星几根未处理好的碎发,被风轻轻一吹,便散到地上去。
侯导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如此之久,对某些方面尤其注重,他上上下下琢磨一下眼前的青年,对他大师的身份尤有存疑,略带犹豫的拿起桌子上的不明物体,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大师师从哪里?”
“自是蛇长长派第一代传人。”孟怀郑重的说道。
······
“导演······”
副导演将年轻人好不容易送走,回头便看见侯导一遍又一遍痛苦的揉搓着的胖脸,良久才状似失忆般问道,“你在这圈子里的时间比我长,有听过有什么蛇长长派出来的大师吗?或许是那个圈子里的新起之秀?”
他不由自主的喃喃道,许是这位姓孟的真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师,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了,看着依旧一片蓝屏的显示器,侯铭咬了咬牙,对着副导演道,“你去,把点香处的香重新续上!”那团黑色的物质被他挖出来,死马当活马医般,尽数涂抹到拍摄要用的器材上头。
剧组的人被放了半天假,大多数人躲在房间里享受到来的半日假期,放置在烈日下的器材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滚烫的气息,微微的烧焦感顺着窗户的缝隙逃窜到坐在床上的的女人身上。
乔宁阴沉着一张脸,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东西,门外偶尔传来几声剧烈的敲门声,她哆嗦着嘴唇,西处乱飞的眼睛里面挂满了红血丝。
“没事的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这么久了,己经这么久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不过多大的能耐只能这样吓唬吓唬她而己。
一簇黑色的头发顺着床脚爬上来,猛地缠上她的脚踝,发狠了一般的向门外拖过去,乔宁慌乱的尖叫一声,黄色的符咒被她不断的扔过去,伴随着烧焦的气味,拽着她脚踝的发丝断裂开来,仍旧不甘心的想要缠上去,最后只能在燃烧的火焰下面化成一堆黑色的物质。
“——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场务拎着手里的大喇叭在外面喊道,“乔老师?乔老师,导演喊你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屋内传来短暂的应和声,场务摸了摸后脑勺,奇怪,怎么感觉刚刚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人一样?
各处的拍摄场景被重新布置了一遍,侯铭为了保险起见,甚至在开拍前又亲自去上了一炷香,那层黑色的细沙浅铺在镜头上,竟完全瞧不出差别来,不禁让侯导对孟怀变得信服起来。
乔宁似乎是刚刚从睡梦中被人叫醒,惨白着一张脸来听侯导讲戏。
“没睡好?”
“······没有,应该是天气有些热。”
原本动听的嗓音像是被用粗粝的磨刀打磨过一样,乔宁用力咳了咳嗓子,强撑着微笑表示自己稍微有些感冒,会马上调整过来。
侯导忙着研究面前的显示器,对此没发表什么看法,让她尽快就位进行拍摄。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边的一本剧本递了过去。
“最后的场景我想重新改一下,给你的台词也换了一下,你稍微熟悉一下。”
场务此时走过来,在侯导耳边说道。
“女主角的衣服刚刚送来了,里面的成分材料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别墅的布景刚刚和夏先生商量了,因为是特殊材料,后期多辛苦点,出来的效果应该还不错。”
侯导点点头,紧接着道:“最后一幕拍之前跟演员先简单沟通一下,不是真材实料,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让他们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