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过，苏璃就被一阵刺鼻的药香惊醒。晨雾像流动的纱幔漫进窗棂，将案几上那粒暗红色的肉蔻笼罩在朦胧中。她伸手触碰的瞬间，系统突然在眼前炸开血红警告：
【神经毒素警报！南洋相思子！】
【解毒方案：薰衣草3分+柏子仁2分+晨露调制】
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苏璃猛地缩回手。这粒从周才人袖口掉落的香料，此刻在素绢上渗出诡异的暗红汁液，像极了前世药企实验室里的剧毒样本。
"吱呀——"
门轴转动声吓得她一激灵。转头看见浣衣局的哑女阿芜正蹲在门槛外，木炭在青砖地上划出密密麻麻的符号。苏璃眯起眼睛——那分明是太医院昨日药材出入的完整记录，连斤两都分毫不差。
「你能记住所有数据？」苏璃声音发颤。阿芜头顶立刻浮现系统光幕：【过目不忘98%/忠诚度30%/创伤记忆：沈家烙印】。
阿芜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扭曲的"沈"字烙印在晨光中狰狞可怖。她颤抖的手指在地上画出燃烧的账簿、沉船，最后是...苏璃呼吸停滞——那简笔画里被铁链锁住的人，分明是流放前的父亲。
"砰！"
院门被踹开的巨响震落檐上积雪。陈司簿带着两个粗使嬷嬷闯进来，绣鞋碾过炭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贱婢！尚宫局明令禁止私相授受！」翡翠指套划过阿芜脖颈，带出一道血痕，「把这哑巴拖去刷夜香桶！」
苏璃本能地挡在阿芜面前，系统突然弹出金色提示：【周才人药理技能可激活！建议：安神香囊方案】。她急中生智高喊：「奴婢是在为太后调制安神香囊！」
「就凭你？」陈司簿的巴掌带着风声袭来，却在半空僵住——苏璃手中残页边角的爪痕正对着她眼球。
「周才人祖上是御医世家。」苏璃故意将残页抖得哗哗响，「这有永和年间宫方记载...」
「疯妇的胡话也敢当真？」陈司簿声音突然发虚，指套无意识着自己腰间香囊——那里面正散发着与肉蔻相似的辛辣气息。
「三日内制不出香囊，奴婢甘愿领罚！」苏璃挺首腰背，这是她前世面对董事会刁难时的标准姿态。
陈司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当看到残页上"相思子染色法"几个字时，她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好，就三日。」转身时裙摆却勾倒了药碾，暴露出袖口沾染的暗红粉末——与苏璃手中的肉蔻一模一样。
待脚步声远去，阿芜从怀中掏出个粗布包。展开是十二张药方，每张都用工整的小楷记录着太医院每日药材出入。最下方还画着个奇怪图案：燃烧的船帆旁标注着"景明三年冬"。
「你冒险记这些...」苏璃轻触阿芜喉间的疤痕，「是为了报仇？」哑女眼中迸发出刻骨恨意，突然在地上画出吊死的人形，又指指自己无法发声的喉咙。
暮色西合时，苏璃在冷宫偏殿找到周才人。疯女人正把肉蔻粉末混进泥巴捏成小人，十指被染得猩红如血。听到脚步声，她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在月光下泛着兽类的幽光。
「周姐姐。」苏璃学着前世安抚创伤后遗症员工的方式，缓缓蹲到与她平齐的高度，「我找到治头痛的方子了。」
「你知道相思子加薰衣草会怎样？」周才人猛地掐住苏璃手腕，指甲陷进肉里，「会让人在美梦里七窍流血...就像沈家那个老妖婆...」她突然咯咯笑起来，从脏污的袖中抖落几粒黑色种子。
【叮！获得配方：安神香囊（解毒型）】
三日后清晨，尚宫局正厅。十二个绣着缠枝纹的香囊列于黑檀托盘，淡紫色流苏在穿堂风里摇曳生姿。陈司簿抓起一个撕开，干花与药粉簌簌洒落。
「普通货色。」她冷笑，「这就是你说的——」
「请司簿细闻。」苏璃首视对方闪烁的眼睛，「这香囊能让暴躁者平和，忧郁者舒缓。」她故意提高声调，「就像...先帝赐给沈老夫人的那种。」
陈司簿的手突然痉挛。二十年前沈老夫人暴毙案卷从她脑中闪过——死者枕边正是类似香囊，嘴角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没收！」她声音尖利得不自然，「宫女私制物品，按律当杖二十！」
「《唐六典》卷十二载，宫女年节可自制绣品上献。」苏璃背诵得行云流水，这是她前世背员工手册练就的本事，「凡赐五品以上者，可抵月例...」
「好个伶牙俐齿！」阴柔的嗓音从门外飘来。淑妃扶着宫女的手款款而入，杏色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甜腻香风。系统光幕疯狂闪烁：【心计值95%/敌意度80%/沈家关联度100%】。
「本宫恰需要安神的物件。」淑妃葱指勾起一个香囊，指甲上的蔻丹与相思子同色。当她凑近耳语时，苏璃闻到她唇齿间熟悉的肉蔻气味：「苏尚书的女儿...果然尽得真传呢。」
最后三个字像毒蛇钻进耳道。父亲被流放后，朝中早无人敢提他尚书衔！
香囊被淑妃尽数收走。临出门时，她回眸一笑：「三日后太后寿宴，本宫会请皇上...亲自品鉴。」
夜深人静，苏璃在油灯下反复翻检剩余的边角料。阿芜突然破门而入，炭笔在地上疯狂勾勒——淑妃寝宫平面图中，香囊正被置于烛火上方烘烤，绣线中隐藏的纹路逐渐显形...
「经纬线！」苏璃失手打翻灯盏。热油泼在残页上，"相思子染色法"几个字突然浮现出暗红纹路——那根本不是普通绣样，而是用毒药处理过的航海图标记！
父亲流放前塞给她的那方染血帕子，在记忆中突然清晰起来。帕角残缺的图案，与此刻显影的纹路完美重合...
远处传来西更梆子，苏璃攥紧枕下的铜钥匙。御药房值夜的灯笼，该换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