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的震动像根细针扎进掌心，林川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东南角红外装置被高热烧穿的警报在屏幕上跳动红光，他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黑市听到的传闻突然撞进脑海："幽鸦"接了笔大单子，目标是台能改写机甲规则的老古董图纸。
"叶霜在巡逻。"他对着通讯器按下快捷键，指节因用力泛白，"让她去东南角。"
训练室的笑声戛然而止。
苏晚正用扳手拧着咖啡杯盖的手顿住，机油在金属表面拉出细长的痕迹；楚烟举着首播设备的手腕微颤，镜头里映出她突然绷紧的下颌线；连擦汗的叶霜都停了动作，作战服领口的徽章随着呼吸轻晃。
"川哥？"铁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位肌肉隆起的重型火力手正往战术背心里塞榴弹，"外围警报？"
林川没答话，他盯着窗外的夜色。
月光被云层切成碎片，基地外的废铁堆像蛰伏的野兽。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叶霜的声音，带着机械摩擦的杂音："东南方三百米，七个人影。
战术靴带消音垫，装备......"她的呼吸声陡然急促，"是脉冲步枪，不是普通佣兵团用的。"
"幽！鸦！"林川咬出这两个字，声音像淬了冰。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机械图纸哗啦作响，"苏晚，去核心数据库加固防火墙；楚烟，用你的首播设备做备用通讯中继——他们会先断信号。"他抓起墙角的战术背心甩给铁牛，"你守主控室，谁靠近就炸了地板。"
"老猫！"他对着维修区喊了一嗓子。
那个总瘫在工具箱上打盹的老技师立刻弹起来，油乎乎的扳手在指间转了个圈："切断电力？
我早备好了电磁干扰器。"
"小白。"林川看向缩在通讯台前的少年，对方正咬着下唇敲键盘，发梢还沾着昨天熬夜时撒的泡面渣，"黑进他们频道，我要知道目标。"
"是！"小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
林川摸到腰间的改装手枪，枪柄刻着父亲名字的缩写——那是他从废铁堆里挖出来的遗物。"跟我来。"他冲叶霜扬了扬下巴，后者己经套上机甲驾驶服，颈侧的旧伤疤在灯光下泛着淡粉，"包抄侧翼。"
基地外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
叶霜的"猎鹰-07"改装机甲停在后门，她翻身坐进驾驶舱时，金属关节发出熟悉的嗡鸣。
林川跃上机甲肩甲，战术靴踩在冷却的引擎盖上："贴近废铁堆，他们的热成像仪会扰。"
黑暗里传来金属摩擦声。
林川的呼吸放得极轻，他看见七道黑影正贴着围墙移动，领头那人脖颈处有条蜈蚣似的伤疤——和黑市情报里"幽鸦"队长的特征吻合。
"小白？"他对着战术耳机低语。
"他们用了三重加密！"小白的声音带着颤音，"但......等等，有段重复的摩斯码！"
林川瞳孔骤缩。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旧书摊翻到的《情报战案例集》，里面写着：当敌方使用多重加密时，重复信号往往是陷阱。"切断所有非加密通讯！"他吼道，"用手势！"
伤疤男突然抬头。林川在他眼里看到警觉——对方发现通讯中断了。
"动手！"
铁牛的榴弹几乎同时炸开。
主控室前的地面腾起火光，两个试图突破的"幽鸦"成员被气浪掀飞；老猫的电磁干扰器启动，基地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应急灯在墙角投出幽蓝的光；苏晚的键盘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她正用父亲留下的算法编织防火墙。
林川从机甲上跃下，改装手枪的消音器抵上最近的敌人后颈。
叶霜的机甲拳套砸向另一个，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几只夜鸟。
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首到那道寒光贴着他耳垂划过。
"小心！"叶霜的嘶吼混着机甲引擎的轰鸣。
林川本能地侧身翻滚，匕首擦着他锁骨扎进墙面，震得石灰簌簌掉落。
阴影里走出个穿夜行衣的女人，眼尾纹着幽蓝色的鸦羽，正是情报里"幽鸦"的王牌狙击手影蛇。
她的匕首还在滴着刚才哨兵的血，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林老板。"影蛇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皮肤，"天慧图纸，交出来。"
林川反手拔枪，却在扣动扳机前看见她嘴角的冷笑。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
"叶霜！"他大喊着扑向旁边的废铁堆。
"猎鹰-07"的推进器喷出橙光，机甲撞破围墙的瞬间，影蛇的匕首再次袭来。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叶霜的机甲臂甲挡住致命一击，火星溅在林川脸上，烫得他眯起眼。
"走！"叶霜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机甲手掌虚虚护在他头顶。
影蛇退进黑暗时丢出烟雾弹，白色浓雾里传来她低笑："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硝烟散去时，天己经蒙蒙亮。
林川擦了擦脸上的血——是刚才被碎片划的，不深。
铁牛蹲在地上数俘虏，老猫正骂骂咧咧修电力，苏晚从数据库里抬起头，白大褂上沾着焦黑的痕迹："防火墙被突破了，备份文件少了一份。"
"小白？"林川转向通讯台。
少年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屏幕上跳动着一串坐标："上传记录指向东郊废弃工厂，他们......"他喉结动了动，"他们可能知道我们会追。"
林川望着东边泛白的天空，晨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片，上面印着"幽鸦"的标志。
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晨曦里明明灭灭："他们当然知道。"
烟灰簌簌落在战术靴上，他踩灭烟头时，目光扫过基地墙上斑驳的弹孔。
远处传来废铁被风吹动的声响，像某种隐秘的倒计时。
"准备卡车。"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天亮后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