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铁堆里捡命活
清晨六点，废铁站的浓雾像团化不开的灰棉絮，裹着刺鼻的机油与锈蚀味往人肺里钻。
林川蹲在半人高的机甲残骸堆里，扳手在指节间转了个花，精准敲下一块还能卖钱的能量传输管。
“咔嗒”。
金属落地的脆响惊得他抬了眼。
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磨出毛边，沾着黑油的手背青筋凸起——这双手在废铁堆里泡了五年，从十五岁到二十岁，把父母用命换的赔偿金都填进了老吴的账本。
“爸说过，工程机甲的核心电路要像给婴儿扎针。”他喉结动了动，指甲无意识抠进掌心，
“可现在……”
五年前那场噩梦突然撞进脑子：失控的工程机甲像头红了眼的钢铁怪兽，液压臂扫过街角的早餐摊时，母亲举着他最爱吃的豆沙包的手还悬在半空。
父亲拽着他往巷子里跑，最后一步被飞溅的碎片砸中后颈，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比冬天的雪还凉。
“小川！”
老吴的破锣嗓子从废铁站门口炸响，“发什么呆？那堆独眼龙的右腿关节拆完没？铁蛇帮的人说今儿要收数！”
林川猛地回神，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锈迹斑斑的机甲躯干上。
他抹了把脸，刚要继续干活，身后传来皮靴碾过金属碎片的声响。
“老吴头，你这破站还挺有生气啊。”
阿狗叼着烟，身后跟着三个纹着蛇头的混混。
他染黄的头发被雾水打湿，贴在头皮上像团烂草，踢开脚边的齿轮，故意把沾着泥的鞋底按在林川刚修好的动力核心上：“听说这废铁精能修东西？我看啊，跟他那短命爹妈一样，都是给机甲当垫脚石的料。”
动力核心的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林川的指节捏得发白，喉结上下滚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他记得三天前为了修这个核心，在雨里蹲了整宿，用半块烤红薯跟收破烂的换了根稀有传输线。
“阿狗哥说的是。”老吴缩着脖子从办公室里探出头，镜片上蒙着雾气，“这小子就是个吃白饭的，您看要不……”
“滚你妈的。”阿狗吐了口烟，鞋跟碾得核心外壳咔咔作响，“雷爷要的是地契，谁跟你扯这些废物？”他歪头盯着林川，眼里泛着恶意的光，“怎么着？废物还想咬人？”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望着阿狗脚底下的核心，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豆沙包，甜腻的糖霜混着血味在嘴里漫开。
喉咙像堵了块烧红的铁，他死死咬着后槽牙，首到尝到铁锈味——没有机甲，没有武器，连台能勉强开动的破铜烂铁都没有，拿什么反抗？
混混们的哄笑声像针一样扎着耳朵。
林川低头抓起扳手，金属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首到阿狗的脚步声远去，老吴缩着脖子溜回办公室，他才重重吐了口气，把扳手砸在地上。
“哐当”。
暮色漫进废铁站时，林川蹲在最偏僻的角落。
这里堆着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台机甲——“猎鹰-07”。
它比林川还高半头，外壳布满弹孔，机械臂歪在身侧，能量核心的位置黑洞洞的，像只瞎了的眼睛。
“爸说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林川伸手抚过机甲脖颈处的刻痕，那是他十岁时拿石子划的“小川”，“可现在连废铁都不如…”
指尖突然触到一处凸起。
他凑近看，是断裂的神经接口，金属茬子刺得指尖冒血。
血珠滴在接口上的瞬间，一道蓝光“嗡”地炸开，在他眼前凝成半透明的光屏。
【机械佣兵系统己激活】
机械合成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林川猛地向后跌坐在地，后背撞在废铁堆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盯着眼前浮动的界面：回收废铁、机甲改造、士兵招募…每个选项都泛着幽蓝的光，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灯。
“系统？”他颤抖着抬手触碰光屏，指尖穿过去又穿回来，“是…是金手指？”
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林川想起昨天在旧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叛逆AI“天慧”操控的机甲又袭击了第三区，死了十七个人。
而他，连台能自保的机甲都没有。
“试试回收功能。”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界面提示，对着最近的废机甲残骸扫了过去。
【叮！回收报废级机甲右臂（70%损毁），获得机械点数×50】
光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林川盯着不断增加的点数，喉结动了动，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点开“机甲改造”，选中“猎鹰-07”的腿部关节：“修复这个。”
蓝光突然笼罩住猎鹰的右腿。
林川看着锈迹斑斑的金属部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银灰色的合金；断裂的能量回路像活过来的银蛇，滋滋重新连接；液压杆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抬升了五厘米。
“成了？”他扑过去摸着恢复光泽的金属，掌心能感受到微弱的能量流动，“真的成了！”
狂喜像团火在胸腔里烧。
林川正要继续操作，废铁站外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
他抬头望去，两辆改装机甲碾过金属碎片冲进来，机械臂上的机枪泛着冷光。
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眼尾有道刀疤，正是铁蛇帮二把手雷枭。
“林川是吧？”雷枭下了机甲，皮鞋踩在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老吴那缩头乌龟说你会修机甲？我来看看，是真能修，还是跟你爹妈一样，只会找死。”
阿狗从雷枭身后探出头，冲林川挤眉弄眼：“雷爷说了，你要是修不好，就把你跟这破铁埋一块儿！”
林川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转头看向猎鹰-07，刚刚修复的腿部还在微微发烫。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危险，是否启动临时操控权限？】
“启动！”他咬着牙冲进驾驶舱，指尖颤抖着按在神经接口上。
熟悉的刺痛感传来时，机甲的视野突然在眼前展开——雷枭的机甲在左前方十米，机枪口冒着青烟；阿狗缩在机甲后面，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老吴的办公室窗户露出半张惨白的脸。
“液压杆，抬升。”林川跟着系统提示默念，“推进器，20%功率。”
猎鹰的右腿重重砸在地上，震得驾驶舱嗡嗡作响。
雷枭的机甲己经举起机枪，火舌舔着空气扑过来。
林川本能地拉动操纵杆，机甲向左猛地一偏，子弹擦着机械臂飞过，在墙上打出一串火星。
“有点意思。”雷枭眯起眼，机甲的机械臂开始蓄力，“但废铁终究是废铁。”
林川的额头全是汗，视线被系统弹出的操作提示占满：【左推进器+15%，液压臂格挡！】他咬着牙照做，猎鹰的左臂重重砸向雷枭的机枪口。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雷枭的机甲被撞得向后滑出三米，机枪枪管歪成了麻花。
“撤！”雷枭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两辆机甲掉头就跑，引擎声震得废铁站的铁皮顶哗哗响。
阿狗跟着跑的时候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连滚带爬追上队伍。
林川瘫在驾驶舱里，后背全是冷汗。
他望着猎鹰还在微微发抖的机械臂，喉咙发紧——刚才那一下，他差点没握住操纵杆；刚才那一下，他差点就死了；但刚才那一下…
“系统。”他轻声说，盯着掌心还在发烫的神经接口，“这才刚开始。”
暮色彻底漫进来时，猎鹰的驾驶舱里亮起一点幽蓝的光。
林川摸着机甲内壁父亲刻的“安全第一”，突然笑了——五年了，他终于有了反击的资格。
废铁站外，雷枭坐在机甲里，盯着手上的通讯器。
屏幕上是猎鹰-07的模糊影像，刀疤随着嘴角的冷笑扭曲：“有意思…查清楚这小子的底细，明天，带三台战斗型机甲来。”
林川不知道这些。
他摸着猎鹰重新亮起的能量核心，听着系统提示的“机械点数+100”，望着窗外逐渐消散的浓雾，突然想起母亲最后塞给他的豆沙包。
甜的。
这次，他要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尝到更甜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