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江执韫故意拖长声调,好显得漫不经心,他绝不能让清珩觉得自己太不矜持。
毕竟上次她这般羞辱他,这次他定要好好磨磨她的脾气,要是成婚之后还这么凶悍,他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这次定要让何清珩请他三回,他才会回去。
"说是姓袁,一位小姐......"张管事的声音带着困倦,这江秀才一天净是事。
笑容瞬间凝固。
不是何清珩?!
江执韫胸口像被重锤砸中,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随后像是被冷水浇了满头。
他猛地拉开门,吓得张管事后退半步:"告、告诉她我睡下了——"
“逸尘哥哥!”
清脆的女声从院门处传来。
袁姣姣提着裙摆小跑过来,眉眼含泪,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食盒。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显得清丽又乖巧。
"我听说你荷包被抢了....."
她声音哽咽,目光扫过江执韫泛黄的衣领和干裂的嘴唇,眼泪吧嗒掉下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江执韫站在原地,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袁姣姣的眼泪,食盒里飘出的鸡汤香气,还有她袖口隐约露出的一截的手臂。
所有情绪突然找到出口,她何清珩不就是恨自己对袁姣姣好么,那他就跟她对着干。
“姣姣……”
他一把抓住袁姣姣的手腕,在张管事震惊的目光中将她拽进小书房的屋内,砰地关上门。
"逸尘哥哥?"袁姣姣被他按在墙上,呼吸急促。
烛光下,江执韫的眼神可怕得吓人。
他手指抚过她鬓角,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姣姣......你来得正好。"
此时这小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仿佛两只互相试探、缠绕的藤蔓。
江执韫的手臂环着袁姣姣的腰,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她腰间丝带的纹路。
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触感和淡淡的茉莉香气,一种久违的、被人需要和珍视的错觉,如同微弱的暖流,暂时驱散了秀才院带来的屈辱。
他唇角勾起一丝笑,带着几分自嘲和隐秘的得意——看,何清珩,并非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心瞎眼盲。
袁姣姣半倚在他胸前,葱白的指尖虚抵着他的肩膀,欲拒还迎。
她仰起脸,杏眼在烛光下波光流转,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逸尘哥哥……会试只剩三个月了,你可要仔细身子,专心备考……”
这关心,七分是算计,三分却也掺杂着对一个落魄才子前途的真心期许。
江执韫低头看她,指腹蹭过她细腻的脸颊,触感温凉滑腻,语气故作轻松:“怎么,姣姣妹妹怕我考不上状元,让你失望?”
“我自然是信你的!”袁姣姣眼波流转,指尖轻轻划过他洗得发白的衣襟,那粗糙的布料让她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化作更柔媚的姿态。
“只是……看你在这里受苦,我心疼。”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绣着缠枝莲的荷包,郑重地塞进他手里,“这是我……攒了许久的体己钱,不多,你拿着,莫要太苛待自己。”
荷包的重量让江执韫心头一震。
十几两银子,对如今的他而言是巨款。
他清楚袁姣姣的处境,这份“心意”背后必有芬娘的影子,是投资,是利用。
可这份在落魄中递来的“雪中炭”,还是让他喉头有些发哽,冰冷的恨意深处,竟也滋生出一丝真实的、微弱的感激。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声音带着一种被触动的沙哑:“姣姣……你待我如此真心,我江执韫他日若得志,定不负你!”
袁姣姣顺势靠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因靠近而产生的微颤。
“逸尘哥哥,你不知道……何清珩前日把一堆旧衣裙‘赏’给我,说是她穿不下的……”委屈的颤音里,真有几分被轻贱的刺痛,“她分明是在羞辱我,也……也是在羞辱你呀……”
“何清珩”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破了那点微弱的温情。
江执韫眼神骤然阴鸷,搂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仗着家世、目下无尘的蠢妇罢了!姣姣放心!”
他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待我金榜题名,定让你风风光光,把她踩在脚下,让她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袁姣姣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却又在他这充满恨意的宣言中,感受到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强压下那丝不安,故作娇羞地低下头,指尖在他胸膛上轻轻画圈。
“我……我等着那一天。”感受到他骤然加快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她心知火候己到,又恰到好处地退开半步,带着撩人的风情,“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待下去,怕扰了哥哥读书……”
江执韫被那指尖的触感和欲拒还迎的姿态勾得心火燎原,哪里肯放?一把将人拉回怀里,气息灼热:“急什么?”
“逸尘哥哥……”袁姣姣娇嗔地抵着他,眼波横流,媚态横生,红唇微启,气息如兰。
“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前程呀……可不能……耽于儿女情长……”
她嘴上说着拒绝,眼神却胶着在他紧抿的唇上,带着无声的诱惑。
这撩拨让江执韫浑身紧绷。他盯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和迷离的眼神,一股邪火首冲头顶,突然哑声道。
“总得留个念想给我……让我熬过这漫漫长夜时,也好有个盼头。”
这话半是,半是身处这炼狱般的环境里,对一丝温暖慰藉的真实渴求。
袁姣姣眸光一闪,故作羞涩地垂下眼睑,纤纤玉指指向他身上那件相对体面、衣角绣着青竹江家纹的湖蓝色褂子。
“那……逸尘哥哥把这件衣裳给我可好?我见这纹样别致……正好……让我贴身收着,睹物思人……”
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少女情动的羞怯,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江执韫看着那件代表着他仅存体面和家族印记的褂子,心头掠过一丝复杂。这丫头……心思倒是深。
但他此刻己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又被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触动,加之想狠狠报复何清珩的念头作祟,竟生出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冲动。
“拿去吧!”他利落地脱下外褂塞到她怀里,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在她耳边,带着的沙哑低语。
“不过……姣姣,下次见面,可得……好好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