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国家恢复不看家庭岀身,统一通过考试上大学的制度,标志着我国教育史的新纪元,十月份各大媒体都报道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小女娃,你准备一下复习功课,参加高考吧,这次机会来了就看你的本事了。”在村里我不看报纸,当时也没有电视和手机,父亲专程回村里对我说。
当时我确切知道了考大学的消息,内心激动、迷惘、憧憬和忐忑交织,对于考试内容和范围一无所知,完全是一场遭遇战。
村里复习的人也不多,没办法和别人交流,高中时的课本也在小姑家,只是把西哥的一些书看看。
农村没有好的学习资源,也找不到复习的同伴,大多数人都扔了书本好几年了,只能是盲目的碰到什么就看点什么,希望也很渺茫。
这个时候小姑也知道了要考试的消息,就想着怎么能帮我一把。在家里面翻箱倒柜,从压箱底的地方找到姑夫上高中考大学时的复习资料,让同乡给捎了回来。
这个同乡在小姑家所在地当兵,在村里的二哥处知道了小姑家的地址,周末有空时会去小姑家玩。在异乡碰到故人,乡音让我们感觉很亲切,就尽力招待他,把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细粮做出来给他吃。
要退伍了去小姑家告别,小姑原本以为让他捎上复习资料又快又安全。万万没想到这个信任他的决定,让我考上的机会推后了两年。
他回家后一开始告诉我说:“不好意思,捎的书不小心给弄丢了。”过了几天才又说:“书被邻村的同学强行拿走了,没有办法要不回来。”让我自己去要。
二哥去了邻村的人家去要,这个人死活只说没拿,七七年这个人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当了老师,这样德行的人教育孩子让人堪忧。
令人失望的是,他不用了也没有把书还给我。
这样的品德真的是不能苟同,不知道现在的他回想起来可有愧疚的感觉。邪恶有时候表现出来就是自私自利,如果有道德底线的话,哪怕你不用了的时候还给我们也行呀!找了他几次都说没拿。
我经过了一年半的努力考上学校,在学校还遇到过他,看不出有没有良心发现的样子。人在关键时刻不能守住道德底线,无异于一个邪恶的灵魂,尽管换来了大半辈子的生活无忧,可是良心能安吗?
这样的低成本的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挡住的,可能他也处在人生的泥沼之中?不知道人生过去了一大半,经过了沧桑之后有没有良心发现的暗暗忏悔呢?
要怎样处理好自己的欲望和对别人的伤害,是人生的一种考验。一念之差可以是恶魔,一念之间也可以是圣洁,何况也可以共同分享呀,“没拿”这个掩耳盗铃的做法非常卑劣!
在这里我好想破口大骂一下这个没有脸皮的人,可是又觉得冥冥之中难道是自己的劫还没渡完?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县城参加了考试,那个冬天格外的寒冷,西北风裹着黄沙呼啸而过,吹得人心里更加没底气。
步行了十多里路,才到了县城,晚上是在父亲的一个朋友家住的,那时候没有电话,提前也没有打招呼,去了天都黑了,人家老两口就忙着收拾了一下空房间,做了晚饭招待我。
父亲的朋友是个退休的中学校长,老家是我们邻村的,一辈子和学生打交道,很喜欢孩子。我的到来给人家造成的麻烦不方便一点没有怨言,还慈祥的连声说:“考大学是好事,好事。”亲自摸了土炕暖不暖和。
并且热情地鼓励我说:“集中精力好好考试,万一今年不行,明年再来考,还住在我家。”可以感受到这个承诺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敷衍。
给我住的那个家平时不住人刚刚生上火还很冷,盖着两床被子都冷的发颤,但他给予的帮助和鼓励感觉很温暖。
滴水成冰的天气,瑟瑟发抖着去应试。那年的考场在县城一个学校里,一进大门挂了红色的条幅:“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接受祖国的挑选。”
住了两夜步行了约西十里路完成了这次考试,作文题目是两个题目选一个,数学题有一个汽车行驶的问题。
现在的高中生觉得简单的东西,可是那时候我们大多数人都不会做,忐忑中答了一部分题,一首安慰自己就当练兵明年再来,果然最终落榜了。
过了一阵子小姑又寄来了新买的复习资料,文科理科都有。我喜欢文科,和家人讨论了一下,三哥说国家发展需要理科,文科不好找工作。再者文科自学可能短时间难有突破,历史地理在学校时学的不多,死记硬背的话比较难,斟酌再三就准备理科。
复习功课的这段时间还是住在旧院的房子里,吃饭是在西哥家。
记得西哥和我探讨永动机的问题,是关于能量守恒定律的,争论的面红耳赤也没有个结果,我知道他的理论有问题,就是说服不了他。
家乡的习俗是孩子满月时送给亲朋好友喜馍。有一天,邻居家的孩子满月送馍馍,见到我一个人在西哥家,就多给了一块馍,带着好心说:“唉,看到你一个人怪难的,就吃上一块馍吧,就当是一份心意。”我怎么推也推不掉。
很感谢他的怜悯,但是那块西分之一的馍,那种让别人同情的滋味不是自己想要的,人活着就要做那个自己能够过好日子,并且在能力范围可以帮别人的人。更加坚定了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学校的决心。
如果考不上学校,前面只能是一条路就是嫁人。其实女人正常的生活终归也是要嫁人,但以当时自己的条件,说实话很少有人愿意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因为农村过日子重要的是拚体力,如果不能干农活,做好家务都会吃力,这样的人谁会喜欢?
现在想想我最该感谢的人是父亲,如果不是他键在有退休工资可以养活我,那我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去复习功课,在我们村里当时找不到象我这么大年龄,不结婚还可以上学的女孩。二十二岁的年龄在今天觉得还小,可当时在村里人眼中觉得自己己经成了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