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试药

怡红院，后门口，韩家兄弟匆匆而来，拉着板车，掩面而去。

板车上臭气熏天。

韩老六歪嘴斜眼流口水，不能说话不能动，裤裆里冒着热气。

昨夜夜宿青楼，他突然中风，全身瘫痪，大小便失禁。

在青楼姑娘身上中风，他是本县有史以来第一个。

“为老不尊，丢人现眼！”

“活该！”

路人指指点点讥笑。

韩家兄弟埋头加快脚步，拉着板车出城，一路向西。

西郊旮旯谷韩家。

老一辈只剩六叔公韩老六，年己半百，半辈子光棍。

后山小院。

大侄子韩武屏住呼吸扯下六叔的裤子。

裤裆里一泡屎，糊满了下身。

大黄狗伸出长舌头，舔干净六叔公身上的屎。

韩武提过来一大桶热水，用湿毛巾帮六叔清洗三遍。

二侄子韩文推过来刚改造好的轮椅。

轮椅坐板开了排泄孔，下面柜式，柜子里面放个屎尿桶。

坐板上面铺一层柔软坐垫，坐垫上面铺一层防水布，防水布上面铺一层换洗棉布。

棉布、防水布、坐垫，都开了排泄孔。

兄弟俩抬着六叔坐到轮椅上，给六叔穿好保暖袜裤棉鞋，下身再盖一层毯子。

轮椅上韩老六歪嘴斜眼，耷拉着脑袋，张张嘴。

嘴里没发出声音，伸出了舌头，舌头倒是还挺灵活的。

韩文灵机一动，找来一根空心软藤当吸管，轮椅上挂个水壶，吸管绑在六叔嘴边。

“六叔，您试一试。”

听力还好，韩老六闻言伸出舌头，勾住吸管，含进嘴里，吸水。

喝水的问题解决了。

韩文又灵机一动，找来一根较粗的空心软藤，当排泄管。

用防水布做个漏斗，尾端连接排泄管，敞口兜住六叔那二两肉。

排尿的问题也解决了。

韩文还做了几个桂花香囊，挂在轮椅上。

花香萦绕轮椅，掩盖了韩老六身上难闻的气味。

久病床前无孝子。

何况他们是侄子。

能做到这般悉心照料，对六叔己经很不错。

韩老六的曾祖、祖父、父亲，三代单传。

到他这一代，才有兄弟，六兄弟，他排行老六，名字就叫韩六，人称韩老六。

老大、老二、老三、老西未成年夭折，只有老五、老六长大成年。

五年前，老五病逝，享年五十岁，膝下二子，韩武、韩文。

一武一文，事业有成，各生育一子一女，家境蒸蒸日上。

贫瘠之地旮旯谷，今己发展成韩家山庄。

韩家能有今日，六叔功不可没。

他自己却打了半辈子光棍。

因何缘故，旁人不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韩武韩文忙完离开。

后山小院只剩老人和狗。

轮椅上韩老六眼角流出两行浊泪。

眼屎混在泪水中浑浊奶黄色，宛若深秋的第一杯奶茶。

鼻涕垂涎凝固成珠，宛如奶茶里面的西米露。

歪斜拉丝的嘴唇，像一截压扁了裂开了的烤肠。

无声唇语：“......误我......”

穿越误我啊......

出生到今年五十岁，苦等五十年系统还没来。

人都老了，也没见神奇的老爷爷出现。

可特么这是个修仙世界啊......

没系统，没金手指，甚至连修炼的基本资质【灵窍】也没有。

不能修炼，这穿越，来干嘛？

憋了半辈子没近女色。

就昨夜醉酒放纵一次。

刚一趴上去，门还没进，突然中风，全身瘫痪，不能言语，大小便失禁。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活受罪。

造孽啊......

院子里有两棵树。

一棵是枣树，另一棵是柳树。

枣树是野生的，不知哪一年长出来的。

柳树是韩老六从深山老林里水潭边挖回来移栽的。

一棵看起来非常奇特的柳树。

他早就确定，这棵柳树是母的。

曾经他特意在自己及冠之年，隆重表字，字石昊。

一晃三十年过去，也没看到柳神显灵。

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他在修炼一道却如同蟾蜍爬滑石。

原本他还想改名叫韩立。

可是韩立这个名字是他韩氏高祖的名讳，高祖占用了，他用不了。

“黄神医请。”

韩武请来了郎中。

黄西，年轻时人称黄西郎，自幼体弱多病，久病成医，成了有名的郎中，人称黄神医。

黄神医捋须颔首走过来。

看着轮椅上的韩老六，他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幸灾乐祸。

仿佛在对韩老六说，“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你让我受了胯下之辱？”

感觉黄西眼神不善，韩老六歪嘴一阵猛抽，拼命想要说话，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黄西伸手，抓住韩老六的手腕，把脉。

韩老六斜眼死死瞪着黄西。

黄西双眉紧锁，凝重道：“阴邪之气入体，导致中风，全身瘫痪，需以毒攻毒，方有一线生机，但此举可谓九死一生，你们自己拿主意吧，要么保持现状熬一天是一天，要么赌一把，成则恢复自理能力，不成则走个干脆利落。”

韩武听完幽幽一叹，对于诊断结果，并不意外。

中风瘫痪，无药可治。

县令老爷的爹中风，最终也只熬了一个月。

至于是否以毒攻毒，赌一把，此事还得六叔自己决定。

韩武凑近韩老六耳边，轻声道：“六叔，您同意的话，就伸出舌头。”

韩老六嘴角一抽，舌头奋力往里缩。

不料，舌头抽筋，不受控制，滑了出去，露在嘴唇外面。

看到六叔伸出了舌头，韩武转头望向韩文。

韩文神色黯然，点了点头。

黄西眼底闪过一抹满意，心中暗道：“好吧韩老六，让你试一试我的新药，纯属你自愿，死了可别怨我。”

入夜时分。

一碗药汤灌进韩老六喉咙里。

韩老六两眼一闭，陷入昏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黄西捋须观察，眼神散发期待。

此药，是他耗费十年之功配制的麻沸散。

药效为全身深度麻痹，完全失去知觉，开膛破肚也不会痛醒过来，但此药有毒，可能会中毒身亡，一命呜呼。

好在药效或毒性的时效不长，都不会超过六个时辰，明天早晨韩老六还活着，麻沸散就试验成功了，毒药成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