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熵尘暮色

废墟的黄昏浸染着铁锈色的余晖，熵尘裹挟着荧光打着冷冽的旋儿，宛如无数被碾碎的星辰，携带着金属锈蚀的寒意坠向地面。

林墨蹲在半截“天穹科技”广告牌之下，指尖撬开锈蚀的机箱盖——指腹擦过黏腻的绿锈，腐铁的气味混杂着熵尘的腥味冲入鼻腔。

这三年来，他己然摸透了规律：越是靠近天穹旧墟，便越有机会寻到未被熵尘啃噬殆尽的零件，当然，也越容易遭遇如鬣狗般的掠夺者。

机箱里果然所剩无几。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上个月被老刀砍伤的伤口此刻仍在隐隐作痛。

林墨将手探入其中，却在角落摸到一个金属盒。盒面刻着己经褪色的“0731”，与母亲留给他的机械表后壳编号不差分毫。

机械表的指针永远停留在2077年3月15日。自那天起，天空开始飘落熵尘，父亲在实验室中失去了联系。

母亲抱着他从地底避难所仓皇逃亡时，指甲缝里还嵌着熵能结晶的碎屑，至今在他的记忆中泛着幽蓝的磷光。

“又在发什么愣？”

沙哑的呵斥声如生锈的锯条般刮过耳膜。不远处，疤脸老刀正用砍刀戳地，那闷响惊得林墨手抖了一下，金属盒便掉落在地面的锈渣之中。

老刀是这片废墟中的鬣狗，专抢新人的收获——他的砍刀豁口处还凝结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上个月砍向林墨咽喉时留下的印记。

林墨紧紧攥住腰间的弹簧刀，刀刃缺口处的毛刺硌着手掌。“就一个破盒子。”

他一脚踢开金属盒，却瞥见盒盖内侧正泛起幽蓝的光，一行半透明的字突然在视网膜上晕染开来：

【熵能残盒：天穹科技实验品，价值？？？，与0731号适配度72%】

他原以为是幻觉，然而眨眼之间，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标签：

老刀的砍刀标着【锈蚀凶器：断裂风险80%，价值5点】；

自己的弹簧刀标着【破损小刀：价值3点，可换半块发霉面包】；

最为骇人的是左手——皮肤下仿佛有条蓝蛇在游窜，标签刺眼：

【标价师雏形：能力觉醒中，左眼负荷+15%】

左眼突然一阵抽痛，林墨踉跄着扶住断墙。老刀以为他又在耍什么花样，骂骂咧咧地扑了过来。

砍刀劈向咽喉的瞬间，林墨视野里的砍刀标签骤然变得通红：

【己达断裂临界点：-100%耐久】

“咔嚓！”

刀刃在距离脖颈半寸之处崩裂成两截，铁锈溅到老刀的脸上，那声音仿若掐断一根枯枝。

老刀尖叫着向后退去，喉结滚动，浑浊的眼珠里映着林墨泛蓝的脸：“你、你是…标价师？！”

林墨猛地回过神来，才发觉掌心还紧紧攥着金属盒，蓝光正透过指缝渗漏出来。

老刀则转身仓皇而逃，熵尘在他身后扬起一片灰雾，他的咒骂声中夹杂着颤抖：“你们这群眼睛发光的怪物…天穹公司会扒了你的皮！”

林墨钻进废弃地铁站时，左手的蓝光己然褪去，但左眼仍在隐隐作痛。

他摸索出机械表，表盖内侧的“0731”热得如同烧红的铁屑，停摆的指针竟然逆时针转动了一格，玻璃面渗出的荧光，与左眼方才流淌的色泽毫无二致。

隧道深处传来滴答声，宛如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

林墨贴着墙根往阴影处挪动，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影子——

影子边缘浮现出细密的价签纹路，仿若一张蛛网，正沿着影子边缘缓缓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