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不知道这排车载着张新碧去哪了,只希望她一路顺风。
可自已眼前的路太过漫长,长到根本看不见尽头,小姑娘又不敢拦别人的车,只能埋头苦走。
还好这个季节不算冷,晚上睡路边的草丛也不会生病。晚上她就抱着小狼崽看星星,一人一狼蜷缩在草里睡。
就这样走了三天,菘蓝终于到了最近的一个县级城市。
陌生的环境,繁华的街道,害怕之余,她更心疼自已的布鞋被磨穿了鞋底。
身上是洗到发白看不出原色的卫衣,领子被扯得很大,动不动就滑下露出锁骨,肩上没有带子,很明显,小姑娘连内衣都没有。
幸好卫衣经过无数次浆洗变得硬挺,看不出里头的轮廓。
不过,也磨得她娇嫩的皮肤又疼又痒,高挺处好像破皮了,顶着卫衣,一走路就生疼。
菘蓝疼得红了眼圈,却不知道怎么办,要是她有妈妈就好了,可以问妈妈。
吸吸鼻尖的酸楚,菘蓝低着头往前走。
比疼更难以忍受的是,她现在饿了…急需把药材换成钱,填饱饿瘪的肚子。
可一直走到傍晚,都没找到一个能摆摊卖药材的地方,这一路她不是被人骂骗子,就是被穿着制服的叔叔们赶来赶去。
更饿了。
菘蓝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但城市里到处都是人,连垃圾桶都被人霸占了。
她望着垃圾桶里半块馒头咽口水,正要走时,桶旁伸出一条细弱乌黑的胳膊,即使那指甲里都是污泥,也不妨碍这是一双骨相很漂亮的手。
尤其是,上面擎着一个干净完整的馒头。
菘蓝顺着那条胳膊,看见了蹲在垃圾桶后面正大快朵颐吃着腐烂酸臭食物的男人。
那食物上隐隐爬着蛆虫,但丝毫不耽误他吃得飞快。
而男人身上更是脏得几乎没一处好皮,头发黏成缕张牙舞爪地蓬着,脸也黢黑,眼角几乎污垢被糊住。
嘴里哼着什么奇怪的调子,很明显,他精神不太正常。
“给我吃?”菘蓝怯生生问。
傻乞丐点点头,突然站起身,又把馒头怼到她跟前。
菘蓝这才发现,这乞丐竟然比她高一个脑袋,得有185的身高吧?
天哪,巨人。
菘蓝双手接过馒头,感激地奉上一个笑:“你真好,像解放军!”
乞丐涣散失智的瞳孔,不经意间猛地收缩,锋利的眼风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呆傻模样。
菘蓝从背篓里随手抓了根人参塞给他,“我不、白吃你的、馒头,我跟你换!”
她磕磕巴巴解释完,抱着狼崽往旁边的小胡同里走去,打算寻个晚上睡觉的地方。
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找了个破烂的沙发,美滋滋地刚躺下,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菘蓝再不懂世事艰险也知道,这种时候得躲起来。
可好奇心驱使她探出一双眼睛去偷瞄,只见昏暗的胡同里,七八个人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殴打。
但中间被围殴的男人极具力量感,不仅没吃亏,反而招式干净利落,出手就是致命的反击。
月光朦胧,男人额角沾了血,双眼也赤红着布满血丝,似一边出拳一边忍耐极大的痛楚。
随着几人逼近,菘蓝屏住呼吸,这才隐约看清男人的模样。
微薄的嘴唇,锋利的下颌。
“小哥哥…”她呢喃。
“小心后面!”
菘蓝从杂物堆里猛地站起来,指着男人身后一个伺机偷袭的歹徒惊叫。
男人没回头,直接将刀反手刺向身后,直插后头那人的左腹,狠厉扭转,横向剖腹。
菘蓝被男人的凶狠吓到,紧紧捂着嘴巴蹲下身子。
直到男人解决完全部歹徒,在沾满血的黑色T恤上擦了把卷刃的匕首,才掀起眼皮睨向她。
这一眼,菘蓝才认出,这根本不是她的小哥哥。
段齐明的眼神是温和优雅的,而眼前的男人,眼神比深山里的饿狼还阴险。
甚至,在看到她的这一刻,那深眸中倏然掺和上了别的东西。
像翻滚的血液,又像跳动的火焰,总之,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欲望。
菘蓝被那只健壮的手臂直接拎出来,磨损的卫衣领子不堪重负,撕拉扯到胸口。
男人舔了舔唇角迸上的血点,眸中更暗,直接反手将小姑娘按在墙上。
抻了抻脖子,骨节摩擦的声音惊得菘蓝心颤。
“你、你要做什么?”
低沉粗粝的嗓音直接压在她耳边:“宝贝儿,再帮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