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抵抗的手一下停止,绝望地看着镜子。
那过分嚣张跋扈的眉眼,从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她不仅想逃,甚至想给他一刀再逃。
怀里本还挣扎的人一下安静,认命地闭眼,毫无疑问选择了死。
段屹冷笑着收紧手掌。
白皙纤瘦的脖颈在断掉的边缘,岌岌可危。
宠物而已,他又不是没杀过宠物,况且是背叛他的,更没必要活着。
死亡逼近,意识模糊。
菘蓝眼前浮现好多人的面容。爷爷奶奶,师傅,张新碧,还有……
“小哥哥…”
“我不是你的人生过客,对么。”
她蓦地流下眼泪,呢喃不停。
段屹手劲停住,看向她,同时也看到了流入他指缝的清泪。
突然间重获空气,菘蓝趁机大口呼吸,在段屹开口前用最后的筹码自救:“二爷,在那个胡同我也算救过你。一命抵一命,我们就当没遇到过,你放我走吧!”
段屹想起那个深夜胡同,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
那晚,她肯定很疼。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谢谢二爷!”
菘蓝不敢停下,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一把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段屹留在浴室里,明明热气翻腾,他却觉得有些冷意。
小哥哥?她是在叫将离吧。
菘蓝来时只背了一个小竹篓,走时,什么也没多带,只领着将离和崽崽,重新背上小竹篓。
管家先生递给她一包小动物样式的奶黄包。
“菘蓝小姐,你最喜欢吃的,带着吧。”
这几天,菘蓝给他针灸,治好了他多年的关节疼,却从不提报酬。
菘蓝跟旁人的不一样,就段屹看不出来。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劳动人民,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纯洁的质朴。
菘蓝看着整整齐齐躺在精致打包盒里的奶黄包,摇摇头,她不愿意带走段屹的任何东西。
低头穿鞋,又被拦下。
“菘蓝小姐,这是我自已在家做的,不是二爷的东西。”
王妈提着个塑料袋,快速塞进她小背篓里,“是八宝甜糕,我们老家的特产。”
菘蓝这次笑着说谢谢,还嘱咐她注意腰肌劳损,要每天按摩她教的那几个穴位。
客厅拐角处,郝帅立在阴影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卧室,男人嘴里咬着烟,手中拿着枪,上膛,推开窗户。
别墅前的花园正是繁花争艳的时候,那几颗造型松柏油绿泛光,假山水池,亭台楼阁,莫不精致。
石子路上,出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小的那个步伐欢快,高的那个背着篓,紧跟在她身旁,狼崽子也在前头开路。
距离不算近,明明看不清,段屹却能感受到菘蓝脸上如释重负的笑。
瞄准,搭扳机。
“二爷!”郝帅手快地捂住枪口。
“别冲动,菘蓝小姐毕竟伺候了您这么多天,她只是个普通人,罪不至死…”
段屹淡淡地睨向郝帅,再度回头时,两人一狼已经出了别墅大门。
“我让你去查将离,有眉目了么?”
不知怎么突然提起将离,郝帅还愣了一下。
“啊?暂时没有,盯着咱军火买卖那边的眼睛太多,又都是位高权重的,不好查。”
“嗯,继续查。”
段屹收起枪,点燃烟,深吸一口。
“你说的对,她毕竟伺候了我那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郝帅实在猜不透段屹的心思,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您说是就是…”
“去,给她送张卡。”
……
菘蓝站在别墅门口等车,管家先生说帮她叫了车,不用付车费的,她想去哪都可以跟司机说。
她想找个地方卖人参,然后找个住的地方,再打听打听段齐明住在哪儿。
海城很大,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头绪,但菘蓝满眼憧憬。
“蓝蓝,我们要离开了么?”将离问。
“对,我们自由了。”
将离看了眼别墅内,目光沉寂。
车还没到,郝帅突然出现时,菘蓝第一反应是段屹后悔了,要来抓她!
刚抬腿要领着将离跑,郝帅喊住她:“菘蓝小姐,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别怕。”
“送什么?”
念及郝帅的照顾,和林培申的帮忙,菘蓝停下了。
“钱。菘蓝小姐,您说个数吧,上不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