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实在放肆,又颇有深意。
游慧芳脸色更加僵硬,但粉底过白,面容上倒是没什么异样。众人也从中听出奇怪的几分话外之音,疑惑地看向段方荣。
没等他开口,段廷竹倒是先人一步维护父亲:“段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眼中还有没有长辈尊卑!”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如果你想听我解释,我倒是可以一字一句分析给你听。”段屹双手一摊,俊脸无辜。
段廷竹还想指责,但被段方荣拉住。
他不但没生气,反而一脸和气慈爱:“你们不要总带着偏见去看段屹,觉得他每句话都在针对长辈,其实他只不过是正常询问我而己,你们不要多想。”
菘蓝差点给段方荣鼓掌,佩服他反应这么快的同时,还能让大家对段屹更反感。
妙啊……
“这位就是给三夫人开保胎药的中医。”郝帅解释。
老中医哪见过这阵仗,脸上褶子都聚到一起,能看得出他在极力保持镇静,同时也能看出他本平整的领口不知道被谁扯得歪斜,估计是不愿意来,被迫提来的。
“是我,但我开的药方肯定没问题。”
“没问题人会突然见红晕倒?”段德安冲到他面前问。“是不是段屹指使你干的!”
老中医被他的唾沫喷了一脸,茫然地问:“谁是段屹?我不认识,但我认识……”
他瞟了眼段方荣的方向,又赶紧低下头,“这是病人隐私,我不能说。”
“你说不说,不说我们就报警,让警察问你!顺便把你残害人命的消息发到你儿女孙辈的工作场所,让他们都跟你沾沾光!”段德安说。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最简单但最致命的报复。
老中医懵了,这群上流社会的人手段这么卑鄙?
“我认识他!”老中医果断伸手,指出去,一点儿不带停顿的。
菘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竟是郝帅?
那跟首接指段屹有什么区别?
她两只手不自觉搅在小腹前,看向大喇喇坐在椅子上,正翘着二郎腿点烟的男人,他没有半分想解释的意思。
郝帅站在段屹身后,刚要开口说什么,被段德安堵回去:“我就说是段屹!这种事他当然不会亲自出手,肯定是派信任的小弟去干。”
小弟郝帅提了提眼镜,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有了老中医的指认,一圈人跟突然松了口气一样,生龙活虎开始忙着给段屹下判决书。
“老爷子,这位中医都作证了!您做主吧!”
“这种人,真的不能当咱们段氏的总裁!万一哪天他身上又闹出什么人命,难道要整个段氏跟他陪葬么?”
“请家法吧!警察管不了他,家法总能惩戒他!”
菘蓝谁也没看,只看向游慧芳。
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被一家人针对排外,她毫不着急心疼?甚至连一句帮他辩解求情的话都没有?
任由他孤零零坐在这抱团一家的对立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这就是母亲么?
自己从小没有母亲,而段屹有妈妈,可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菘蓝想到一首戴在崽崽脖子上的翡翠平安扣,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如果妈妈还在…
老爷子双手叠在拐杖最上头,松弛的眼皮盖住眼中精光,让人觉得他也有几分为难:“段屹现在是段氏总裁,又不是小孩子,不能动不动就请家法。但今天这事的确跟他有关系,不能不给老三家一个交代…”
菘蓝之前没见过豪门纷争,连普通人家的争吵都鲜少耳闻。
但此刻,她却能听出老爷子这句话有所保留。
他说跟段屹有关系,但没指明就是段屹害得,若是后头有别的证据翻供,老爷子这话也没错,因为他只是想给三房一个交代。
最厉害的是,他没说怎么交代。
他不说,自然料到会有别人接话…
菘蓝下意识看向游慧芳……不会吧,不至于吧?亲手去陷害自己的儿子?
她蹙着眉心,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本就精致无暇的小脸蛋,五官几乎跟着她紧张到一起了,以至于没发现对面正饶有兴致盯着她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