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海面色严肃。
“脖子以上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
“抓捕时凶手死没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点千万要注意。”
赵建军点点头。
““受教了,大海哥。”
回到刑警大队。
审讯室内,气氛紧张而凝重。
林华被两名刑警押解着,步履蹒跚地走到审讯椅前。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不堪。
钱有福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耳欲聋。
“林华!”
“说说你为什么杀害江婉?”
林华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警方能抓住他,还能第一时间说出他的名字。
自已肯定不用挣扎了。
林华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之前有钱的时候,给她花了那么多钱。”
“结果现在没钱了,想要借点都不给。”
“还骂我是臭丝,让我滚!”
“这个理由怎么样?”
赵建军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口供。
林华是做进口洋垃圾生意的,但这些年国家对这方面的管制也越来越严,他的生意也日渐萧条。
于是,他铤而走险,决定走私一批货。
他买这批货的钱,可以说是压上了全部,赌一波大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的货物被海关卡住了,货没收到,钱也打了水漂
一夜之间,林华从风光无限的林总,变成了欠了一屁股债的臭丝。
那天清晨,他心怀侥幸,打算去找人借钱。
恰好就遇到了下班的江婉。
林华想起来自已曾经给她身上花了十几个W。
并且江婉之前就有想要入伙赚钱的想法。
他以为,只要有了钱,就能走关系,拿到货,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随后就喊住了江婉,和她回家商量借钱这件事。
起初,谈话还算顺利。
江婉听说林华需要借钱,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勉强答应借出十万块。
但是当林华说出货被海关扣了之后,事情就变了。
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江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在知道林华现在全身上下就有二百块。
她嫌恶地瞥了林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对他冷嘲热讽,骂他是臭丝,让他滚。
之前承诺的十万块借款瞬间化为泡影,江婉更是毫不留情地将林华从床上踹了下来。
林华见到这一幕也怒了,想起刚才江婉还一口一个“林总”地叫着,转眼就变成了这副嘴脸,心中怒火中烧。
愤怒之下,他顺手给了江婉一个响亮的嘴巴。
江婉被打得懵了一下,随即尖叫着要报警,指控林华。
林华见状,心中一横,拿起旁边的椅子狠狠地砸向江婉,将她打昏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江婉,林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因为他知道,一旦江婉醒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萌生了弄死她的念头。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千禧年之前发家的那批人,或多或少都沾些灰色,林华也不例外。
孙大海抓住的男人是一直跟着林华的小弟,也是他的堂弟。
两人一合计,趁着夜色将江婉弄到了三小后面的平房区。
那里已经画好线准备拆迁,人迹罕至,正好可以用来逼问江婉的银行卡密码。
在平房内,林华对江婉进行了残酷的逼问和,最终将她杀害并抛尸五龙水库。
至于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取钱,是因为江婉的钱存了定期,林华为了多贪几千块利息,才迟迟没有动手。
林华就是贪了这笔利息,才被赵建军和孙大海堵在ATM机里。
赵建军将口供整理好,签上自已三人的名字后,拿到了林华面前。
“这里按手印,这里签字。”
林华机械的按照赵建军的要求完成了动作,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失去了灵魂。
喃喃的问道。
“警官。”
“我会被判多少年?”
赵建军目光严厉,声音低沉:“你这个情节特别恶劣。”
“最终判决还是要看法官的想法。”
林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死刑......也有可能?”
赵建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有可能。”
林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他艰难地转过头,继续问道。
“我堂弟呢?”
赵建军:“他属于从犯,倒是不至于死刑,但大几十年刑期还是有的。”
林华闻言,身子无力地在审讯椅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赵建军拿着口供,缓缓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大厅时,看到里面坐着三家人,正是薛成龙等三名受害者的家长。
薛成龙的奶奶拄着拐杖,脸上满是怒意,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中年人,声音颤抖却充满力量。
“你看看你怎么教的?”
“就干出这种事!”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是让他败家的吗?”
说着,老奶奶又要举起拐杖。
旁边的女警见状,连忙笑着上前拦住她。
这么多天的相处,这位老奶奶的脾气,女警已经了如指掌。
她性格刚烈,能用拐杖解决的,绝对不会上手。
至于会不会把人打坏了。
看着老奶奶面前的中年人,他那绑着纱布的脑袋就知道。
显然也是被老奶奶“教训”过的痕迹。
老奶奶冷哼一声。
“子不教父之过。”
“今天你这顿打跑不了!”
中年人听到这话,脸色都黑了。
“我不回去了!”
“哪有你这样的。”
“趁我睡觉锁上门就打。”
“甚至都不和我说因为什么。”
中年人看向女警。
“我要报警!”
“我妈虐待我!”
“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
“你看我这脑袋就是被她打的。”
“她这是谋杀啊!”
女警嘴角微微抽动,看了看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又看了看面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件事根本没法管啊。
女警轻咳一声,小声说道。
“那啥......门卫那里有折叠床。”
“正好你也可以趁着晚上说教说教你儿子。”
中年人重重点头。
“嗯嗯,反正我不回去了。”
旁边,赵冰的父母满脸愁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母亲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她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父亲则夹着一根烟,他却忘记了点火,只是机械地夹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唉,别哭了。”
“哭得我心烦呦。”
母亲顶着哭肿的眼睛。
“怎么办啊?”
“律师那边说会判十几年啊。”
父亲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楞个知道啊。”
“那个混小子不学好,竟然干这种事。”
“十几年真是轻了,这要是搁几十年前。”
“那是要以命抵命的。”
母亲一听这话,哭声更大了。
父亲起身,收起香烟。
“警察同志,让我进去吧。”
“我好好和他谈。”
男警连忙摇头,语气中带着劝阻。
“不行。”
“你刚刚进去,还没说三句话就要学乌鸦掀桌。”
赵建军转身离开大厅。
拿着报告去交给郑烨。
“咚咚咚!”赵建军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办公室内传出郑烨沉稳的声音
赵建军推开门,走了进去。
“郑局。”
“水库抛尸案凶手全部落网。”
“这是审问出来的口供。”
“他们供认不讳。”
郑烨接过报告,满意地点点头。
“坐下,不着急。”
“这几天累坏了吧。”
“我可是听说你们通宵处理现场。”
赵建军坐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案件确实复杂。”
“幸亏有钱队的指挥,否则真的会出问题。”
郑烨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你小子啊,总是这么谦虚。”
“哦,我听说孙大海负伤了?”
“怎么样?他伤得严重吗?”
赵建军想了想。
“当时事出紧急,孙哥一个人独自面对歹徒。”
“伤得挺严重的。”
郑烨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嗯,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翻看着手中的口供,每一页都仔细阅读,不时地点头表示满意。
“建军,干得不错。”
“回去让钱有福交一份完整的报告。”
赵建军恭敬地回应:“是,郑局。”
......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已到了八月底。
赵建军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手中端着一杯热茶,目光穿过落地窗,凝视着外面渐渐暗淡的天色。
尽管已近黄昏,但夏日的酷热依旧让人不愿离开凉爽的空调房。
赵建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班的时间。
自从上次的水库抛尸案告破后,禹洲市仿佛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那些曾经热衷于在河边垂钓的钓鱼佬也变得谨慎起来,不再随意乱钓。
整个刑警大队也因此无事可做,度过了半个月的悠闲时光。
赵建军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
刚走出刑警大队的大门,一辆崭新的警车便呼啸而至,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王天宇露出一排大白牙。
热情地招呼道。
“赵哥。”
“走,上车!”
赵建军微微一愣:“咋啦?”
“又有案子了?”
王天宇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话?”
“哪会天天有案子啊!”
“这不是发工资了吗?”
“我请你吃饭,感谢赵哥你对我的照顾。”
“毕竟我之所以能转正,都是因为赵哥你啊。”
赵建军眉头一挑。
“就请我一人?”
王天宇拍了拍胸脯:“那怎么可能。”
“李所,刘指导员我都拉过来了。”
“还有附近的几个所长。”
“大家正好一起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
赵建军笑着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人脉挺广啊。”
“这刚多久都认识其他所的所长了。”
王天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都是李所带我认的人。”
“对了,赵哥。”
“接下来我还有件事。”
“你是先去饭店等着,还是跟我走一趟?”
赵建军眉头微皱,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王天宇轻松地松开手刹,熟练地挂档起步。
“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一次正常的回访。”
“接警中心那边说打不通报案人的电话。”
“让我们去走访一趟确认情况。”
赵建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般情况下报案之后,报案人会接到一个回访电话。
确定有没有出警,事情解决得怎么样。
这个回访电话的时间每个地方都不同。
禹洲市这边是四十八小时内回访。
但王天宇这个情况特殊,接警中心联系不上报案人了。
所以让当地的派出所走一趟确定情况。
他边系上安全带,边说道。
“我没啥事。”
“去饭店也是干坐着。”
“不如跟你一起走一趟。”
王天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赵建军突然看明白了。
“你就一个人啊。”
“如果我不同意,你岂不是不能去了?”
王天宇:“我就知道赵哥会跟我走的。”
随着车辆的启动,两人一车径直驶向报案人的家。
王天宇讲着这件案子。
“这个案子说来也神奇。”
“报案人一开始报案说她老公要杀了她。”
“所以一个人报警后,踉跄着往派出所的方向跑。”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她老公就在旁边。”
“到这时她又换了一副口吻。”
“说刚刚是自已弄错了,只是一个误会。”
赵建军听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看?”
王天宇毫不犹豫地回答。
“家暴,这是必然的。”
“我在报案人的额头上看到了伤口。”
“那肯定是用利器割开的。”
“都上刀子了,再误会还能误会到哪里。”
此时,车窗外的景色快速掠过,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王天宇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不过报案人不追究,哪怕我已经暗示她。”
“就差替她说话了,但报案人自已不追究,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让这件事这么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