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工部局的青铜门环在暴雨中泛着冷光,程墨白将机械手掌按在排水管网图纸上。掌纹凹槽与下水道走向完美重合时,林清和突然举起试管:"掌纹沟壑里提取出硝化甘油结晶,和死者胸口的玫瑰枪残留物一致。"
解剖室的排气扇发出蜂鸣般的声响。程墨白用镊子夹起菲林碎片,投影仪蓝光下显出一串德文公式:P=ρv2/2。"这是伯努利方程,"林清和调整焦距,"凶手在计算蒸汽压力与流速的关系。"
暴雨拍打着废弃邮轮的舷窗,程墨白踹开锈蚀的锅炉房门。压力表玻璃罩内侧凝结着玫瑰状水雾,他忽然用匕首撬开表盘——指针背面焊着微型菲林,显影后是张齿轮咬合频率图。
"每秒7次咬合。"林清和将频率图输入声波分析仪,"与工部局大楼的机械钟摆共振频率相同。"
程墨白突然俯身倾听蒸汽管道的嗡鸣,指尖触到某处凸起。刮去铁锈后,露出行铭文:"真正的机械永生,在于每个零件都烙印着创造者的意志——陆远樵 民国二十一年"
"这不是陆远樵的字迹。"林清和用笔迹鉴定仪扫描,"运笔力度显示书写者左手有旧伤。"
法租界钟表行的橱窗里,鎏金怀表在霓虹灯下泛着幽光。程墨白将缴获的齿轮放在放大镜下,齿尖磨损痕迹与橱窗里"查顿洋行定制款"完全吻合。掌柜战战兢兢递来账本:"上月有位戴皮手套的先生,订制了二十八个黄铜玫瑰齿轮。"
暴雨中,程墨白截住运送蒸汽零件的马车。车夫耳后的靛蓝色纤维与电梯井残留物一致,他掀开油布时,二十八台微型蒸汽机排列成心脏形状,压力阀全部设定在217psi。
"每个阀门都刻着遇害者名字缩写。"林清和用激光笔圈出"H.Q.M","霍启明三年前参与过查顿洋行的并购案。"
程墨白突然用扳手拆开蒸汽机外壳,在燃烧室发现未燃尽的契约书残页。焦黑的"陆氏"二字旁,印着枚带螺旋纹的血指印——与霍启明书房契约书上的指纹旋转方向相反。
"这是镜面指纹!"林清和将拓片放入比对仪,"有人用霍启明的指纹倒模伪造签约现场。"
圣约翰大学机械实验室的齿轮组发出啮合的哀鸣。程墨白启动复刻的蒸汽装置,当压力升至217psi时,排气阀突然喷出玫瑰精油。林清和用色谱仪分析:"精油含大马士革酮浓度异常,这种物质遇高温会..."
爆炸气浪掀翻实验台的瞬间,程墨白将林清和扑倒在地。燃烧的图纸在空中翻飞,残片上显出一行血字:"当齿轮开始复仇,玫瑰将在灰烬中重生。"
暴雨冲刷着教堂彩绘玻璃,程墨白在告解室后找到暗门。旋转齿轮把手时,他突然停顿:"把手转轴磨损痕迹显示,最近半年被开启过二十八次。"
密室中央的青铜像手持黄铜玫瑰,花心对准墙上的工部局大楼照片。程墨白转动雕像底座,暗格弹出本皮革日记。林清和用紫光灯照射泛黄纸页:"这些泪痕状污渍是蓖麻毒素,凶手在书写时不停落泪。"
【"科学的本质是追问,而当答案变成杀戮的借口,我们就成了自己最危险的造物。"——程墨白翻开父亲遗留的笔记本,指尖抚过这句用红笔圈注的话】
"民国二十一年秋,陆远樵找到我。"程墨白念出日记内容,"他说查顿洋行想用蒸汽机改造贫民窟的排水系统,但图纸上的压力值会引发连环爆炸..."
解剖室警报突然响起,林清和盯着毒理报告:"蓖麻毒素与霍启明血液中的溶剂发生酯化反应,生成物会腐蚀金属——凶手在利用他的身体破坏蒸汽机!"
暴雨夜,程墨白带巡捕队包围查顿洋行仓库。踹开铁门时,二十八台蒸汽机正在超压运转,排气管喷出的玫瑰精油在雨中形成血色雾霭。林清和用液氮冻结压力阀:"这些机器连接着工部局的地下蒸汽管网!"
程墨白攀上蒸汽机顶部,在铭牌后发现行小字:"真正的复仇,是让凶手看着珍视之物被自己的造物摧毁——陆远樵绝笔"他突然用扳手砸向观测窗,玻璃碎裂处露出张老照片——霍启明正在给贫民窟儿童分发齿轮玩具,背后是查顿洋行的慈善标语。
"程探长,你看这个!"林清和从蒸汽机底座抽出张泛黄的《申报》,社会版头条刊登着三年前贫民窟爆炸案新闻,配图里哭泣的孤儿手中攥着变形的齿轮玩具。
程墨白握紧扳手,金属冷意渗入掌心:"有人把复仇伪装成正义,用更多无辜者的血来清洗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