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畔的晨雾裹着墨香，程墨白停留在"艺粟斋"墨锭店前。掌柜正用犀角梳调试新制的松烟墨，突然砚池中的墨汁翻涌起靛色泡沫，试笔的老翰林笔尖触及水面瞬间，狼毫炸开，飞溅的墨点在其脖颈蚀出北斗七星状血痕。
"封砚！"林清和甩出熟宣覆住端砚，死者手中的澄泥砚己裂成蛛网状。程墨白用银针挑起墨渣："油烟墨里掺了砷汞合金，这方砚磨的是索命丹！"
学徒抖着账簿指认："这批歙砚石料是东洋商行上月订的，说是要复刻《西库全书》用砚..."话音未落，他踉跄撞翻砚匣，匣中未雕的龙尾石突然渗出紫液，将黄花梨案几蚀出蜂窝状孔洞。
---
老城厢的砚雕作坊里，八旬砚师田石翁正在凿刻蕉叶纹。他突然抄起錾子猛击砚池："这端溪老坑的石品不对！"凿落的石屑遇晨露凝结成珠，在朝阳中折射虹彩。
"他们在养护蜡里混了氰化亚铜。"林清和将石粉投入试管，"这种七彩光泽实为铜蒸气结晶，长期研磨会蚀穿脏腑。"她掀开后院窖藏的砚坯，二十八方未雕的歙砚正渗出紫黑色黏液。
程墨白用柳叶刀剖开石坯，夹层嵌着菊纹铅网。X光片显示铅网排列成二十八宿，每处星位嵌着米粒瓷珠。"这是铜同位素缓释层，"林清和检测辐射值，"瓷珠里装着放射性锶，整方砚就是移动毒源。"
法租界证物室内，宋代抄手砚在盖革计数器下噼啪作响。程墨白用墨锭研磨砚面："按《砚笺》记载的试墨法，这些毒物本应藏在墨堂凹陷处，遇研磨就会缓释。"
---
夜闯虹口石料厂时，粉尘混着硝烟刺鼻。林清和用听诊器贴住切割机，突然拽过程墨白侧翻。毒弩擦着额角钉入苴却砚料，弩尾磷粉引燃石蜡库存。
"当心连锁爆！"程墨白踹翻水缸截断火势，传送带后暗门轰然洞开。穿防化服的技师正往砚坯注射乳白胶体，反应釜上的菊纹泛着冷光。林清和劈手夺过针管："环氧树脂？这年代哪来的高分子粘合剂！"
技师突然咬破衣领，程墨白用歙砚残片卡住其下颌："昭和年间的伎俩该换新套路了。"地上怀表内显微胶片显影出商务印书馆印刷厂平面图，《西库全书》影印版校样处标着血红叉号。
暴雨中突袭杨树浦码头时，蒸汽切割机正将砚石劈成薄片。程墨白撕下墙上的《支那文房改良计划》，发现宋代《砚谱》制砚法与沈墨斋密码暗合。三菱文化理事举着御赐松花砚狞笑："等影印工程竣工时，这千方毒砚会让全上海在墨香中往生！"
---
"砚田有灵，岂容鬼魅横行！"田石翁领着徒儿撞开通风口，二十八柄刻刀沾着解毒剂，狠狠地凿向反应釜。程墨白手持利斧，斩断蒸汽管，炽热的蜡油倾泻在合成剂上，竟然还原出了天然石品的金星纹。
林清和将皂角粉撒入离心机，放射性溶液瞬间凝固成冰裂纹。"知道为何洮河砚能千年不枯？"她踩碎化学药剂瓶，"因天地正气养石魂，不像你们用邪术伪造莹润！"
理事抽刀砍向砚山，程墨白挥出明代澄泥砚砸中刀背。迸溅的石屑在砚面划出《西清砚谱》残篇，割裂的树脂层下显出沈墨斋以墨膏书写的河图。“看到了吗？”他指向《文房西谱》方向，“华夏的笔墨春秋，岂容尔等顽石妄加篡改？”
晨曦中的作坊弥漫着新研松烟的焦香。田石翁将混着解毒剂的犀角灰涂于裂痕之上，断纹处逐渐显现出《砚史》的题跋。程墨白轻轻抚摸着修复完好的龙尾砚，在墨海处触碰到用蜡封住的《歙州砚谱》残页。“此乃真正的砚林风骨！”老人指着残页中被墨渍浸染的段落，沉声道，“以石品藏解药，遇邪毒自会相克——沈先生改良的辟毒之术，竟镌刻于此等老石纹之中。”
林清和将实验数据封入端石匣，蓦然发现匣底阴刻着洛书数理。经破译，卦象所指竟是徐家汇藏书楼。而在砚谱批注中，“三菱文化”西字竟与光绪年间失踪的宫廷砚匠笔迹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