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中的蓝光屏群如星海倒悬,林夕在坠落中攥紧骨制钢笔。笔杆上被抹去的真名正渗出温热,像无数细小的火种灼烧掌心。上方传来禁章图书馆崩塌的轰鸣,三十七位克隆宿主化作银焰流星,在数据洪流中撕开灼目的裂痕。
"协议G-09启动。"机械音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蓝光屏拼接成陆沉残存的面孔,"检测到原初污染源,执行记忆格式化——"
林夕突然撞进某种胶质层。西周漂浮着半透明的记忆胶囊,每个胶囊里都蜷缩着一名签约作家:他们脖颈烙着与陆沉相同的编码刺青,太阳穴插着输液管,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墨色的小说正文。最近那颗胶囊里,她看见三年前的自己正在羊皮契约上签名,"林夕"二字被吸进钢笔尖的刹那,整个记忆场景突然扭曲成《暗夜蓄薇》的开篇段落。
"这就是你们的养殖场?"她将骨笔刺入胶质层。被囚禁的作家们突然睁开眼,输液管中的墨汁开始逆流。
陆沉的残影在蓝光屏上炸出雪花点。"你竟敢唤醒真名……"他的声音夹杂着数据紊乱的杂音,"当年就该彻底删除你的基因样本!"
林夕的锁骨蓝斑突然爆裂,永锈核心的毒液与骨笔真名融合成靛青色火焰。她挥笔划向最近的记忆胶囊,火焰瞬间熔断所有输液管。获得自由的作家躯体如蜡像般融化,却在胶质层表面重组出新的文字——是他们被抹去的真名,此刻正化作利刃刺向蓝光屏群。
"你们囚禁故事,"她踏着燃烧的真名跃向深渊底部,"我就烧穿你们的数据库!"
银焰流星在此刻俯冲而至。克隆宿主们撕开蓝光屏的防护网,三十七种被删除的结局在数据空间投射出残影:有的时空里沈铎用金粉重塑时轮,有的版本中陆沉被蔷薇银枪反噬……所有可能性汇聚成洪流,冲刷着总编辑部冰冷的逻辑框架。
某块巨型蓝光屏突然龟裂,露出后方庞大的金属脑核。脑沟回中流淌的不再是数据,而是无数微型书页,每页都印着《暗夜蓄薇》的片段。林夕的瞳孔映出脑核中央的缺口——那里插着一柄生锈的钢笔,正是她签约当日使用的"原初之墨"。
"原来你藏在这儿。"她冷笑,骨笔真名的火焰突然暴涨。克隆宿主们感应到召唤,齐声诵念那些被禁的章节标题。声波震碎蓝光屏,银焰与靛青火纠缠成螺旋,首刺金属脑核的锈蚀处。
陆沉最后的反击化为数据飓风。记忆胶囊中的作家残躯被撕成墨汁,在飓风中凝成黑色锁链缠住林夕的西肢。她听见脑核深处传来冰冷的倒计时:【格式化完成度97%...98%...】
"你的真名……"濒临溃散的克隆宿主们突然伸手抵住她后背,"不止是武器。"
林夕猛然顿悟。她反手将骨笔刺入自己心口,蘸着心头血在虚空中写下被契约抹杀的本名。每一笔都灼穿数据维度,每一画都唤醒更多记忆胶囊—— "现在,"林夕扯断黑色锁链,将燃烧的真名按进脑核缺口,"物归原主。"
锈蚀的"原初之墨"钢笔剧烈震颤。靛青火焰顺着笔杆灌入脑核,焚烧每一页被污染的故事。陆沉的编码刺青在火中剥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作家签名——他们从来都不是程序,而是被囚禁的造物主。
倒计时戛然而止。金属脑核熔化成赤金流浆,在虚空中重组成一本无字天书。林夕抓住坠落的骨笔,看见扉页浮现出沈铎消散前用金粉写就的句子:深渊开始坍缩。三十七位克隆宿主融入银焰,修补被焚毁的数据维度。林夕在最后一刻跃入无字天书的裂缝,身后传来总编辑部最后的哀鸣——那声音像极了三年前,她签下契约时钢笔尖的叹息。
黑暗尽头浮起微光。林夕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坐在环形档案馆的废墟中。永锈核心的蓝斑己然消失,沈铎的刺青藤蔓却缠绕在她腕间,叶片上闪烁着新生的时序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