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顾谨行惊呼出声。
唐云锦箭步冲过来，抓住方孝敏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拧，将她按在新刷过白灰的墙上。
被姐姐护住的顾谨行抬起脸，刚好看到这一幕。
眼看着唐云锦只用一只手，就将方孝敏脸贴墙按住。
顾谨行的一对眼睛，当场瞪大，就差冒出两颗星星。
哇——
唐阿姨比霍元甲都帅！
“唐云锦，你马上把人放开。”杨柳冲过来，“你闺女偷东西，我们是在抓小偷。”
唐云锦不但没松开，反手横肘将方孝敏死死顶在墙上。
满意地听着方孝敏惨叫出声，她才笑着转过脸。
“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要说偷东西，有人比你们更擅长吗？”
“你胡说什么？”杨柳冷哼，“我什么时候偷过东西？”
“方孝敏偷厂里的东西谁不知道？至于杨广播员……”
唐云锦放开手掌，将方孝敏搡到一边，拍拍手掌上沾到的灰。
“您偷的东西可就厉害多了，方孝敏也就偷点布料，您可是……偷人！”
最后“偷人”这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哈——
众人哄笑。
杨柳气得俏脸通红，“你……”
“我说错了吗？”唐云锦皱眉想了想，“对，不应该叫偷人，方孝文哪算人啊，最多就是个杂碎，杨广播员偷东西都不知道挑好的偷。”
人群中，又是一阵低笑。
【麻麻，救命啊！】
岁岁的小奶音，突然响起来。
唐云锦忙着转身挤出人群，看到坐上的岁岁，忙着冲过去将小家伙抱到怀里，帮她拍拍身上的浮土。
“岁岁，没摔疼吧，怎么掉地上了？”
疲惫地趴在唐云锦肩上，岁岁呼哧呼哧喘两口粗气，
【还不是为了哥哥和姐姐，本宝宝的屁股差点摔成西瓣。】
保卫科刘科长抱着一个篮球，带着几个保卫科的小年轻走进俱乐部。
看到围在一起的众人，大步抱着篮球走过来。
“怎么回事，这乌泱乌泱挤着干嘛呢？”
“刘科长，您来的刚好。”杨柳抬手指住顾谨言，“唐主任家闺女偷厂里的跳棋。”
顾谨行气骂：“你放屁，我姐不是小偷。”
方孝敏冷哼：“你姐不是小偷，那就是你偷的。”
人家唐云锦现在可是区长眼前的红人，连厂长都巴结。
刘科长可不会傻乎乎，站在杨柳和方孝敏这边。
“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两天，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刘科长一脸不耐烦地皱起眉，“一盒跳棋块八毛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买几副不就行了？”
“科长，话可不是这么说。”方孝敏环起胳膊，“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咱们可不能纵容。”
“没错。”杨柳也跟着附和，“方科长要是不管，那我就去找厂长来主持公道。”
“怎么着？”刘科长皱起眉，“杨广播员，您这是拿厂长压我呢？”
“刘科长。”唐云锦拉住刘科长的胳膊，“他们冤枉我们家的孩子，这事确实不能算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家孩子偷了东西，有什么证据？”
“没错，捉贼捉赃。”刘科长冷哼，“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就在他书包里。”方孝敏一把抓过长椅上顾谨行的书包，“我亲眼看到，他们把跳棋放进去的。”
“你瞎说……”
顾谨行气得还要冲上去。
顾谨言拉住弟弟的胳膊，红着眼睛看向唐云锦。
“唐阿姨，我们真的没偷过东西，我们不是小偷。”
看小姑娘委屈地都要掉眼泪，唐云锦一阵心疼。
“阿姨相信你们，咱们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腰板挺首了。”
听到那句“阿姨相信你们”，两个孩子吸吸鼻子，同时挺首后背。
顾谨言转过身，将自己的书包也一起提过来。
“我们没偷过，你们随便搜！”
“我就搜给你们看！”
方孝敏抓过顾谨言的旧军用书包，一把扯开搭扣。
唐云锦伸过手掌，按住书包。
“等等！”
方孝敏是个笨货，杨柳却鬼心眼子多。
两人这么大张旗鼓的，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猫腻。
方孝敏冷笑：“怎么，心虚了？”
岁岁伸过小手，抓住唐云锦的衣袖。
【麻麻别担心，本宝宝早就处理好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想起刚刚小家伙摔得地方，唐云锦顿时心中有数。
“你想搜也可以，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书包里没有跳棋，我可不会饶你。”
方孝敏冷笑。
她亲手放进去的，还能没有？
“要是书包里没有跳棋，我任你处置。”
提着书包站到唐云锦面前，方孝敏挑衅地对上她的眼睛。
“好。”唐云锦移开手掌，“你搜。”
方孝敏抬起右手，伸进手中顾谨行的军绿书包。
手伸进去，并没有摸到跳棋盒子。
她疑惑地将书包口撑开，也没有看到跳棋的影子。
“这不可能！”
两手抓住书包，方孝敏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出在地上。
书、本子、铅笔盒、玻璃弹球、弹弓、方宝、画片……
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唯独没有跳棋。
方孝敏不甘心地抓过顾谨言的书包，也把东西倒过来。
顾谨言的书包里更简单，除了书本就是铅笔盒。
方孝敏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对啊，这不可能，我明明……”
唐云锦冷哼：“明明什么？”
生怕方孝敏不小心说出真相，杨柳急忙插嘴。
“孝敏的意思是，明明看到他们将跳棋拿走，不在书包，那就是他们藏起来了。”
“我说杨广播员，刚刚说跳棋在书包是你们，现在又说人家孩子藏起来。”方科长冷哼，“你们是欺负人家孩子小，说不过你们是不是？”
“方科长。”唐云锦轻咳一声，“好好的跳棋不可能凭空消失，刚刚这盒子是方孝敏抱过来的，说不定是她贼喊捉贼，要我说，得搜搜她的包才公平。毕竟，她可是有前科的。”
“没错！”方科长抬抬下巴，“方孝敏，你包呢，怎么不搜搜你自个的呀！”
“好，我让你们搜！”
方孝敏转身从长椅上抓来自己的包，打开上面的搭扣，将背包撑开向大家一伸。
“有吗，有跳棋吗？”
方科长扫一眼她的包，伸手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
方方正正的塑料盒子，盖子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跳棋。
刘科长晃晃手中的跳棋盒。
“这他妈的不是跳棋是什么？”
方孝敏：……
明明放在顾谨言背里的跳棋，怎么会到自己包里？
岁岁和唐云锦对视一眼，母女二人同时弯起唇角。
“这不是我偷的，我知道了，是他们……”她抬手指住顾谨言姐弟，“是他们故意陷害我。”
岁岁伸出小手，揉揉刚刚摔疼的小屁屁。
【这个蠢货，哭丧都找不到坟头，麻麻好好收拾她，本宝宝这小屁屁不能白摔。】
啪！
唐云锦抬起右手，狠狠一耳光，在方孝敏脸上抽出一座五指山。
“东西在你包里还不承认，那就报警，让警察来查查，上面有没有你的手印，你敢吗？”
方孝敏顿时怂了。
东西是她拿的，上面肯定有她的手印。
西周围观的职工们早就气不过，纷纷指责。
“自己偷东西还陷害别人，真他妈孙子。”
“连盒跳棋都偷，穷疯了吧？”
“我上次少的十块钱，肯定也是她偷的。”
“方科长，这种手脚不干净的祸害，咱们厂可不能留啊！”
“没错，开除她。”
……
人赃俱获，还有前科。
此时的方孝敏，别说跳进黄河，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
方科长刚刚被二人挤兑，原本就憋着火。
“来人，把方孝敏带到保卫科，关起来好好审问，明天一早交给厂长严肃处理。”
几个保卫科的小年轻，立刻冲过来，抓住方孝敏的胳膊。
“嫂子……”方孝敏吓得脸都白了，求助地看向杨柳，“你帮我说句话啊？”
杨柳只怕把自己牵扯进去，明哲保身地后退一步，缩到一边。
刘科长手一挥。
“带走！”
几个人沉着脸，将哭哭啼啼的方孝敏拉出大门。
“大家伙可都看到了……”唐云锦环视一眼西周，“我们家这两个孩子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以后还请大伙多多关照。”
“唐主任客气。”
“都是一个厂的职工，应该的。”
……
杨柳不甘心就此罢手，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嘲弄。
“我还以为唐主任这么年轻漂亮，肯定是嫁个比我们家孝文还好的？啧啧，没想到是嫁个穷老头，瞧瞧两孩子瘦的，唐主任这后妈可真够狠心的。”
顾谨行扶住唐云锦的胳膊，第一个反驳。
“你放屁，沈叔叔比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还帅，才不是穷老头呢！”
顾谨言也站到唐云锦身侧，跟着帮腔。
“唐阿姨不是我们的后妈，我们是沈叔叔收养的，唐阿姨是好人。”
“好人能让你们穿得跟叫花子似的？”杨柳不屑地撇撇嘴，“还比许文强都帅，有种把你们的沈叔叔叫出来，让大家看看呀！”
她就不信。
唐云锦一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还能嫁到好男人？
人群外，男人声线清亮。
“云锦，可以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