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博物馆尸变
舒子安的指尖刚触到第七棺的玻璃罩,寒气便顺着指纹钻进骨髓。水晶棺内的裴父面容如生,寿衣前襟绣着饕餮暗纹,双手交叠处压着块青铜方印——印纽是双头饕餮,眼窝嵌着血玉。
“这印……”裴浔的灰瞳微微收缩,活尸化的手指按在玻璃上,“是我父亲的私章。”
怀表突然剧烈震动,姜漓的虚影从舒子安肩头浮现。她素白襦裙无风自动,发间银簪指向棺内尸身的眉心:“印上有我的魂血,祁卓用他养了二十年阴尸。”
警报声骤然炸响。应急灯的红光中,水晶棺盖缓缓滑开,裴父的眼皮突然抽搐。舒子安拽着裴浔后退三步,却见尸身手中方印腾空而起,饕餮眼窝的血玉迸出红光。
“闭眼!”姜漓广袖翻卷,符咒贴上裴浔后颈。活尸身躯猛地僵首,瞳孔中的灰白被血红吞噬。裴父的尸身首挺挺坐起,喉结滚动发出沙哑的低吼:“吾儿……过来……”
舒子安摸出八卦镜挡在身前,镜面映出的却是双重人影——裴父背后浮着祁卓的虚影,正操纵提线木偶般扯动尸身关节。裴浔突然暴起,短刀劈向舒子安咽喉:“把印给我!”
刀锋在颈侧半寸被怀表金光弹开。姜漓的尸骨具现化,白玉指骨扣住裴浔手腕:“血契反噬,他现在是祁卓的傀儡。”她指尖划过裴浔眉心,灰白皮肤下浮现密密麻麻的饕餮纹,如同活物在血管中游走。
水晶棺突然炸裂。裴父的尸身扑向方印,干枯的指爪抓住印纽的瞬间,整座博物馆的地面开始震颤。展柜中的文物纷纷龟裂,战国玉简、青铜人俑、甚至郑妙的血玉镯都渗出黑雾,在空中汇聚成饕餮虚影。
“快毁印!”姜漓的襦裙被煞气撕开裂口,“他在用方印吸收历代怨气!”
舒子安翻滚躲过飞溅的玻璃渣,怀表星图纹路顺着手臂蔓延。他咬破舌尖,血珠喷在八卦镜上,镜光如利剑刺向方印。裴父的尸身却横挡在前,胸口被灼出焦黑窟窿,腐肉间露出森森白骨。
“父亲……”裴浔突然发出嘶哑的哀鸣。活尸身躯剧烈颤抖,短刀“当啷”落地。祁卓的虚影趁机脱离裴父尸身,钻入裴浔七窍:“师姐,这份父子重逢的礼物可还满意?”
姜漓的尸骨裂痕更深,素白襦裙浸透黑血。她拽住舒子安跃上穹顶吊灯,指尖在虚空勾出北斗星图:“用南斗注生术逆转血契!我撑不了太久!”
第二节 意识海鏖战
舒子安闭眼的刹那,怀表星图纹路将他拖入意识深渊。再睁眼时,他己站在南疆古战场的废墟上。焦土中插着折断的旌旗,远处城楼燃着永不熄灭的业火。
“这是姜漓的记忆碎片。”他踩过满地箭镞,看见两个身影在残垣下对峙——穿铠甲的姜漓将桃木剑刺入裴昭胸口,血溅在对方手中的饕餮方印上。
“以吾魂血,永镇凶煞!”姜漓的嘶吼与现实重叠。舒子安头痛欲裂,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再定神时,己身处溶洞深处,三十六具青铜棺环绕着水晶主棺,棺中姜漓的尸骨正被祁卓用铁链贯穿琵琶骨。
“找到你了。”祁卓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舒子安转身看见无数面铜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期的姜漓——襁褓中被刻下饕餮纹的婴孩、城楼上血染战袍的女将、还有棺中支离破碎的尸骨。
镜面突然炸裂,碎片化作利刃袭来。舒子安躲闪间摸到怀表,星图纹路在意识海中具现成盾牌。一块碎片划过脸颊,带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零散的记忆画面:
六岁生辰,姜漓被师父按在祭坛上,朱砂笔在脊背勾画饕餮阵图;
及笄那年,她偷换祁卓的炼鬼符,超度三百怨魂被鞭刑三日;
城破前夕,她把最后半块玉简塞进舒子安前世手中,笑着跃下城墙……
“沉溺回忆会死的。”祁卓的本体从镜海走出,手中把玩着饕餮方印,“不如把身体交给我,让你和师姐在黄泉团聚?”
舒子安突然暴起,星图盾牌砸向祁卓面门。对方却化作黑雾消散,再凝聚时己掐住他脖颈:“你的南斗注生术不过皮毛,师姐没教过你怎么对付心魔吗?”
意识海剧烈震荡。舒子安看见现实中的自己正被裴浔掐住脖子,博物馆的饕餮虚影己凝成实体。姜漓的尸骨裂痕蔓延至眉心,素白襦裙碎成布条。
“用……用血画兑卦!”姜漓的残音在意识海炸响。舒子安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周易》兑卦。卦象成型的刹那,意识海中的祁卓突然惨叫——兑为泽,泽水困,正是饕餮煞气的克星!
现实中的舒子安猛然睁眼。他反手抓住裴浔手腕,蘸着颈间鲜血在其胸口画出兑卦。活尸身躯剧烈抽搐,祁卓的虚影被逼出七窍:“你以为这就能破血契?!”
姜漓的尸骨趁机扑向方印。白玉指骨插入饕餮眼窝,硬生生抠出血玉。饕餮虚影发出震天咆哮,博物馆的承重柱轰然倒塌。
第三节 拍卖死局
黎明时分,舒子安拖着裴浔爬出废墟。活尸的胸口残留着血卦痕迹,灰瞳恢复些许清明:“父亲……在第七棺留了东西。”
怀表裂成两半,姜漓的虚影愈发稀薄。她指向东方天际:“祁卓要拍卖的不仅是玉简……他在集齐六块残片,重绘南斗注生阵。”
三日后,佳士得拍卖行。舒子安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混在富豪间如坐针毡。裴浔裹着高领风衣坐在后排,活尸化的指尖着短刀。
“接下来是第37号拍品——”拍卖师掀开红绸,战国玉简在防弹玻璃罩中泛着血光,“周王室秘传《南斗注生书》,起拍价三千万。”
场内温度骤降。舒子安看见祁卓扮成收藏家坐在VIP席,颈间饕餮玉坠与玉简共鸣般震颤。竞价飙到一亿时,吊灯突然炸裂,黑雾从通风口灌入。
“闭眼!”姜漓的残音在耳畔响起。舒子安摸出八卦镜,镜光扫过之处,黑雾中浮现无数婴灵——正是博物馆血祭的残留怨气!
祁卓的狂笑压过尖叫:“师姐既然来了,不如亲自验货?”他打碎玻璃罩,玉简腾空飞向舒子安。姜漓的虚影被迫具现化,素白襦裙在怨气中猎猎作响。
“就是现在!”裴浔掷出短刀。刀身刻着的裴家族徽与玉简相撞,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完整星图。姜漓的尸骨突然从怀表跃出,白玉指骨点向星图中央:“南斗归位,诸邪退散!”
拍卖行地底传来轰鸣。祁卓在金光中化作黑雾遁走,留下一地昏迷的宾客。舒子安接住坠落的玉简,发现背面刻着小字:“游戏才刚开始。”
怀表彻底碎裂。姜漓的虚影缩成光点没入玉简,朋友圈自动更新:“休假中,勿扰。”裴浔的活尸身躯开始崩解,最后一条消息弹出:“第七棺在裴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