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安蹲在博物馆后门的消防栓旁,盯着手机屏幕上文物局的邮件,牙根发酸。
“月薪八千,五险一金,要求擅长处理‘特殊文物’……”他戳了戳怀表,“姜大师,这算不算诈骗?”
姜漓的虚影浮在路灯下,正对着一辆共享单车的二维码研究:“封建迷信在现代居然能领工资,你们活人真有意思。”
“这叫民俗顾问!”舒子安刚首起腰,后颈突然一凉——博物馆三楼的窗边闪过道白影,长发垂地,手腕上玉镯泛着血光。
裴浔的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滑到路边。车窗降下,他扔出个工作牌:“戴上,安保系统九点重启。”
舒子安接住牌子时摸到黏腻的液体,抬手一看竟是朱砂混着鸡血:“你们公务员上岗培训还包括画符?”
“郑妙的玉镯今晚展出。”裴浔推开车门,战术靴踩碎满地月光,“三小时前,保洁员在展厅晕倒,监控拍到玉镯在玻璃柜里转了三圈。”
穿过员工通道时,舒子安总觉得有视线黏在背上。感应灯忽明忽暗,怀表突然震动,姜漓的声音首接在脑海炸开:“左转,停尸间方向有阴气。”
“博物馆哪来的停尸间?!”他差点撞上消防柜。
“民国时这儿是教会医院。”裴浔握紧短刀,“地下二层是当年的手术室,停过三百具战乱尸体。”
负二层走廊尽头,生锈的铁门挂着“设备间”的牌子。舒子安刚握住门把,整扇门突然结满冰霜。姜漓的虚影按住他肩膀:“退后。”
门内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混杂着女人哼唱的摇篮曲。舒子安摸出八卦镜照向门缝——镜中映出密密麻麻的婴灵,正扒着玻璃展柜啃食什么。柜中的郑妙玉镯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饕餮图腾。
“养玉术的进阶版。”姜漓冷笑,“用婴灵怨气喂养玉中凶煞,阴山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裴浔突然拽着两人贴墙隐蔽。走廊另一端响起脚步声,穿保洁服的老头推着车缓缓靠近,后颈纹着饕餮刺青。
“是祁卓的人!”舒子安用气音说。
老头停在铁门前,从推车底层抽出三柱黑香点燃。烟雾腾起的瞬间,婴灵们发出愉悦的尖笑,玉镯血光暴涨。
姜漓广袖翻卷,符咒化作锁链缠住老头咽喉:“说,祁卓在哪?”
老头嘴角咧到耳根,瞳孔变成竖瞳:“师姐,你猜猜这镯子沾过多少孕妇的血?”
舒子安胃里翻腾,突然想起郑妙尸检报告里的异常——她死时己怀孕两个月。
展柜玻璃轰然炸裂。
玉镯腾空飞起,婴灵们尖叫着融入血光。裴浔的短刀劈中玉镯,却溅出火星——镯子完好无损,反倒震得他虎口渗血。
“没用的。”老头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这镯子喂了九十九个婴灵,马上就能化出……”
姜漓的尸骨突然从怀表里具现化。她指尖点在玉镯中央的饕餮纹上,金光顺着裂纹蔓延:“祁卓没告诉你?我碎丹那日,超度的亡魂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玉镯应声碎裂,婴灵化作光点消散。老头惨叫着想逃,被裴浔的刀钉在墙上:“文物局的内鬼是谁?”
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舒子安头痛欲裂,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民国装束的姜漓抱着婴儿穿过火海,腕间玉镯与郑妙那只一模一样。
“这镯子……是你做的?”他踉跄扶墙。
姜漓的尸骨僵在原地,空洞的眼眶望向虚空:“当年我为护战乱中的孤儿,将魂魄封入玉镯镇宅,没想到……”
警报声骤然响起。
裴浔拔出短刀:“安保系统恢复了,撤!”
舒子安被拽着跑出地下室时,最后回头看了眼玉镯碎片——血渍正缓缓聚成祁卓的脸,冲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第二天清早,舒子安叼着包子刷新闻。本地头条是《博物馆文物失窃,疑似团伙作案》,配图却是他翻墙的模糊背影。
姜漓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宫格:
第一张是裴浔冷脸擦刀的特写;
最后一张是玉镯碎裂的瞬间,配文:“清理门户。”
祁卓在评论区留言:“师姐的洁癖还是这么严重[微笑]。”
文物局的电话突然打进:“舒先生,有位港商捐了批战国帛书,需要您鉴定……”
背景音里传来熟悉的哼唱声,正是昨夜停尸间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