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前夕,舒子安蹲在算命摊前扎纸人,手机屏保换成了钟馗表情包。老周扛来箱金元宝,箱底还压着几张手写符咒:“舒哥,按你说的,符上画了无线网密码,阴差刷视频能连热点不?”
“阎王爷用5G,你操哪门子心?”舒子安拎起个纸扎iPhone,充电口插着三炷香,“最新款冥府特供,带阴阳通视频功能……”话音未落,街角路灯突然熄灭,柏油马路泛起青雾,雾中传来唢呐混着电子音的诡异曲调。
姜漓的纸伞尖戳进他后腰,伞面新绣的钟馗像翻着白眼:“阴轿提前了。”她广袖扫过纸扎堆,金元宝突然自燃,青烟凝成顶猩红轿子虚影,轿帘上绣的并蒂莲正渗出血珠。
舒子安抄起桃木剑当自拍杆,剑穗挂着的铜铃叮当乱响:“首播探秘中元阴婚,老铁们火箭刷起来——”话音未落,轿帘突然掀起,窜出条缠着红绳的锁链,将他手机卷进雾中。屏幕亮起的刹那,映出轿内坐着个盖红盖头的新娘,喜服下摆露出半截缠绷带的脚踝。
“这届新娘还玩病娇风?”舒子安被姜漓拽着后领甩到算命摊后,原先的位置被轿杠砸出半米深坑。老周抱着的镇魂镜嗡嗡震颤,镜面映出新娘掀盖头的画面——右脸爬满尸斑,左脸竟与姜漓八分相似,嘴角还粘着半块桂花糕。
姜漓的银簪破空刺向轿帘,簪尾红绳缠住新娘脖颈:“借尸还魂玩上瘾了?”她指尖燃起幽蓝火苗,火舌舔过轿帘,布料却瞬间化作纸灰,灰烬中掉出块鎏金怀表——表盖内嵌的照片里,姜漓正将翡翠镯子套在婴儿手腕,而那襁褓的纹样与舒子安捡到的银锁如出一辙。
新娘突然发出男声狞笑,喜服炸裂露出里面的中山装,赫然是王天禄的虚影。他掌心攥着把翡翠梳子,梳齿上缠着几根银丝:“姜红绡,你拿我祖宅当聘礼,我就用你侄孙当嫁妆!”
舒子安被气浪掀翻,后背着地压碎了怀表玻璃。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渗入轿杠,木纹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带着“姜”字,最末一行赫然是他自己。
“血契轿!”姜漓的嫁衣化作漫天纸钱,每张都印着血色八卦。她咬破指尖在伞骨写符,钟馗像竟跳出伞面,蒲扇大的手掌拍向王天禄天灵盖,“我姜家的轿,轮不到野狗撒野!”
轿顶突然窜出九盏白灯笼,灯罩上的人脸与祠堂族谱的画像一一对应。舒子安被灯笼光扫过,皮肤突然浮现青色脉络,与轿身上的符咒纹路相连。他怀里的血玉突然发烫,玉纹中浮出姜漓被铁链锁在祭坛的画面,七根桃木钉正对应他心口的莲花纹。
“咬破舌尖!”姜漓的厉喝声中,舒子安满嘴血腥喷向轿帘。血雾触及灯笼的刹那,九张人脸齐齐睁眼,灯笼光汇聚成束刺穿王天禄虚影。他惨叫一声化作纸灰,翡翠梳子“当啷”坠地,梳齿上缠着的银丝突然暴长,将舒子安拽进轿内。
轿厢瞬间缩成棺材大小,棺盖刻着【姜红绡 舒子安 庚申年合葬】。舒子安用桃木剑撬棺缝,剑身却被吸进棺木,掌心莲花纹突然暴亮,映出棺底暗格——里面躺着本裹尸布包的婚书,男方姓名处晕着团血渍,而女方生辰八字竟与姜漓完全一致。
姜漓的银簪破棺而入,簪尾红绳缠住舒子安手腕:“闭眼!”她拽着他撞破轿顶的瞬间,整顶轿子轰然炸裂,碎片中飞出十八个贴符纸的纸扎小人,每个都穿着舒子安同款卫衣。
五更鸡鸣时,舒子安瘫在马路牙子上,拎着半瓶矿泉水冲手上的血渍:“太奶,你们民国人结婚都这么刺激?”
姜漓正用嫁衣擦银簪,闻言甩来张泛黄的地契:“王家的养尸窖,归你了。”
晨光中,血玉纹路缓缓重组,最深处浮现出姜家祠堂的虚影。老周举着修复的镇魂镜冲来,镜面映出古玩市场方向——那口樟木箱正渗出黑水,箱缝里伸出只青灰鬼手,攥着半块带牙印的银锁。
乌鸦掠过电线杆,蛇婆的纸轿悬在十字路口,轿帘缝里飘出张黄符,朱砂字龙飞凤舞:
【三日后,黄泉当铺开张,备好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