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恒河禁雾
恒河的晨雾像融化的乳脂,黏在姒离的白羽上,让羽毛尖端的水波纹路愈发清晰。她站在竹筏前端,望着对岸雅利安部落的堡垒,那些原木搭建的高塔上,牛头骨与金羽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父亲描述过的东夷旧都。
"巫女大人,圣河在低吟。"划船的达罗盯着水面,古铜色皮肤泛起鸡皮疙瘩,"大祭司说,雾里藏着梵天的睫毛,擅自引渠会被割掉舌头。"他的船桨划过水面,竟避开所有波纹,仿佛生怕惊醒沉睡的神灵。
螺号声突然撕裂晨雾,数十支青铜短矛从芦苇丛中刺出,矛尖的红宝石在雾中如滴血的眼睛。为首武士的甲胄上嵌着恒河石,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圣河的支流:"夏族巫女,你己踏入梵天的眼瞳,还不跪下?"
达萨首领坐在榕树下的石台上,膝头泥板刻着楔形文字,额间金饰的反光刺得姒离眯起眼。"你们的耒耜在河漫滩划出的痕迹,让恒河女神流了三个月的泪。"他的声音像恒河的暗流,表面平静下藏着礁石,"去年雨季,圣河的水少了三指,沙砾都露出了河床。"
姒离展开绘有息壤治水图的绢帛,蝌蚪文在雾中微微发亮:"首领可知道,这绢帛上的泥土,能随着水流生长?就像贵族传说里的‘梵天眼泪化沃土’,我们夏族的息壤,也是让河流造福百姓的神器。"
达萨的手指突然顿在泥板上,目光死死盯着绢帛角落的符号:"这个……和父亲临终前画在沙滩上的一样。他说在恒河底见过会吸水的陶罐,上面刻着‘让水流向该去的地方’——后来陶罐被大祭司扔进了圣湖。"
话音未落,头戴骷髅冠的老祭司闯入,手中龟甲浸在圣水里,浮现出苍离祭司当年的神谕:"达萨!恒河在怒吼,它说夏族带来了息壤妖术,会吸干圣河的乳汁,让我们的牛羊渴死在雪山脚下!"
人群骚动起来,有武士举起短矛逼近竹筏。姒离突然感觉白羽发烫,羽毛尖端竟凝聚出恒河水珠,悬浮在空中映出河底的陶罐轮廓——那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息壤陶罐,罐身上的蝌蚪文,正与泥板上的楔形文字隔着雾,遥遥相望。
第二节 陶纹夜现
月过中天时,姒离潜入恒河,白羽的微光像引魂灯,照亮河底的泥沙。指尖触到陶罐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震颤顺着手臂爬向心脏,那是刻在夏族血脉里的息壤共鸣。陶罐表面的蝌蚪文在水中舒展,竟与她梦中父亲治水的手势一模一样。
"果然是你。"姒离轻抚罐身上的大禹图腾,突然听见水面传来惊呼。达萨的身影在月光下如剪影,正与老祭司带来的武士们对峙:"大祭司说触碰陶罐者会被恒河吞噬,你快上来!"
老祭司的蛇形权杖砸在水面,激起的浪花里竟混着血色:"不敬的巫女,你敢偷盗梵天的肋骨!"燃烧的树脂抛向陶罐,火苗瞬间裹住姒离的衣袖,却在触到陶罐的刹那熄灭——息壤自动吸收了火焰,在罐面形成一层水膜。
"看!"姒离将陶罐举过水面,息壤遇水膨胀,在滩涂上堆出堤坝,挡住了汹涌的暗流。达萨的眼睛突然亮起,就像看见父亲描述过的奇迹:"父亲说,息壤会像母亲拥抱孩子般拥抱水流,原来不是传说!"他转身揪住老祭司的骷髅冠,"你当年骗我说陶罐是诅咒,其实是怕我们学会与恒河共处!"
老祭司的蛇瞳在月光下收缩:"达萨,你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就是因为触碰陶罐,才被恒河的漩涡卷走——"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所有人都看见,陶罐周围的水流正自动分成灌溉渠,却又不损伤河床分毫。
姒离趁机将陶罐浸入水中,息壤如活物般舒展,在滩涂织出一张水网。达萨抚摸着陶罐上的蝌蚪文,突然发现这些符号与雅利安人记录洪水的楔形文字,竟在水纹的弧度上如此相似:"原来两族的文字,都是水写的史书。"
老祭司突然发出诅咒,蛇形权杖指向陶罐:"梵天会降下金羽之罚——"话未说完,权杖突然断裂,坠入水中的碎片,竟与陶罐上的裂痕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