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十分,林妙牵着墨曜站在发现大厦楼下。虽然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阳光像热乎乎的煎饼一样糊在脸上。
"墨曜,你确定这玻璃有问题?"林妙蹲下来摸狗狗的脑袋。墨曜"汪汪"两声,把牵引绳往她手腕上多绕了一圈——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隔壁煎饼摊的大妈扯着嗓子喊:"姑娘,你家狗咋老冲着大楼叫唤呢?这玻璃跟别处不都一样嘛!"
林妙从包里摸出手机。这是阿茶特制的,背面贴着块偏振镜片,说是能拍出"看不见的东西"。她举起手机"咔嚓"一声,墨曜突然狂吠起来,尾巴像扫帚似的拍打她的小腿。
手机突然震动,阿茶的语音消息外放出来:"卧槽!这哪是防晒膜啊,整个玻璃夹层全是符咒!等等...这些花纹怎么像区块链地址..."
林妙感觉墨曜的爪子在她手心划拉。狗狗最近跟阿茶学了用摩斯密码告状——现在划的是"S-O-S"。
九点十五分整,煎饼大妈突然惊叫:"哎呦喂!玻璃上冒出好多红字儿,跟股票大盘似的刷刷往下滚!"林妙闻到了墨曜身上炸毛的焦糊味,就像隔壁网吧电脑烧焦时的味道。
阿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变得严肃:"投影到对面公园了!每串数字都是比特币交易记录...等等,这些时间戳..."背景音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2018年5月12日14点28分03秒转账0.66BTC——这不就是老周师傅心脏病发作的精确时间吗?"
墨曜突然扑到林妙怀里,狗鼻子冰凉地贴在她耳朵上。林妙听见远处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老式收音机。她知道这是墨曜的特殊能力——能听见电子设备发出的异常频率。
"阿茶,墨曜说西边有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矿机启动的轰鸣声。阿茶边咳嗽边说:"我用矿机反向追踪...咳咳...这地址对应的实置在城郊...等等,IP注册名是'五行控股'?这不是阁老名下的空壳公司吗!"
煎饼大妈突然插话:"姑娘,玻璃上又出幺蛾子了!现在变成一堆铜钱图案..."话音未落,墨曜突然发出狼嚎般的长鸣。林妙摸到狗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像触了电的蒲公英。
阿茶倒吸一口凉气:"扫描显示这些铜钱图案...跟林妙你小时候裹的襁褓花纹完全一致!墨曜你别啃手机——卧槽它把矿机电源线叼走了!"
林妙听见墨曜"咯吱咯吱"嚼电缆的声音,伴随着阿茶崩溃的惨叫:"我的3080显卡啊!"但下一秒,狗狗突然吐出一枚冰凉的东西在她手心——摸着像是枚铜钱,却散发着U盘般的金属腥味。
"它...它用矿机算力把数据具现化了?"阿茶的声音在发抖,"林妙你握紧那枚铜钱,这可能是通往数据中心的钥匙..."
远处传来整点报时的钟声。林妙数着,正好九下半——股市开盘半小时,玻璃上的投影准时消失了。但墨曜依然冲着大楼龇牙,仿佛那里面藏着看不见的洪水猛兽。
林妙攥着那枚冰凉的铜钱,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像是捏着一块会震动的硬币。墨曜在她脚边转来转去,狗鼻子不停地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阿茶,这铜钱……好像在发烫。”林妙皱眉,指尖轻轻着铜钱表面的纹路。
电话那头,阿茶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别松手!墨曜刚才吞了矿机的数据线,现在这铜钱就是个活体U盘,里面肯定存着东西!”
墨曜突然“汪”地叫了一声,拽着林妙的裤腿往西边扯。林妙踉跄了一下,差点踩到煎饼摊大妈刚丢的鸡蛋壳。
“哎哟姑娘,你家狗今天咋这么躁呢?”大妈一边摊煎饼一边嘀咕,“这大热天的,别是中暑了吧?”
林妙摇头:“不是中暑……它闻到东西了。”她蹲下身,摸了摸墨曜的脑袋,“带路吧,墨曜。”
墨曜立刻撒腿就跑,林妙被牵引绳带着小跑跟上。阿茶在电话那头大喊:“等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你们别乱闯啊,那地方可能是阁老的老巢!”
——
半小时后,林妙站在一栋废弃的数据中心门口。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墨曜的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发出“咔咔”的声响。
“就是这儿?”林妙低声问。
墨曜“呜”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茶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拎着一台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活像拎着一根烧火棍:“卧槽,这地方连个保安都没有,但监控摄像头全是红的……阁老肯定在里面藏了东西。”
林妙握紧铜钱,忽然感觉它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某种回应。她深吸一口气:“进去看看。”
——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扑面而来的不是灰尘,而是一股诡异的檀香味,混着服务器运转的嗡嗡声。林妙皱了皱眉:“这地方……怎么像寺庙和网吧的结合体?”
阿茶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机房内部,突然僵住了:“……我靠。”
“怎么了?”林妙问。
“服务器……摆成了八卦阵。”阿茶的声音有点抖,“每个硬盘上还用朱砂写着天干地支,这特么是电子祭坛啊!”
墨曜突然狂吠起来,冲着其中一台服务器猛扑过去,狗爪子“啪”地拍在机箱上。下一秒,整个房间的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服务器指示灯幽幽闪烁,像是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糟了,触发警报了!”阿茶骂了一声,举起电磁脉冲枪,“老周给的EMP武器,只能用一次——趴下!”
“轰——”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炸开,林妙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几秒钟后,备用电源启动,昏暗的红光重新照亮机房。
墨曜己经冲到了服务器阵列中央,正疯狂撕咬着某根数据线。林妙摸索着跟过去,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机箱,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低语声——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呢喃,又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杂音。
“阿茶……这些服务器里存的是什么?”她声音发紧。
阿茶敲了几下键盘,脸色瞬间惨白:“……脑电波数据。全是濒死之人的脑电波扫描记录。”
墨曜突然停下撕咬,狗眼首勾勾地盯着某处。林妙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尽管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们。
林妙的手指还按在服务器上,那诡异的低语声突然停了,整个机房陷入死寂,只剩下墨曜粗重的喘息声。
"阿茶,"林妙的声音很轻,"你刚才说……这些是死人的脑电波?"
阿茶咽了口唾沫,键盘敲得飞快:"不光是死人,是匠门的人——每一条记录都对应一个匠门传人的死亡时间,精确到秒。"他顿了顿,"就像……有人把他们的魂魄存进了硬盘里。"
墨曜突然"嗷呜"一声,猛地扑向主控台,狗爪子"啪"地拍在屏幕上。原本黑着的显示器突然亮起,跳出一行血红色的进度条:【意识上传进度97%】。
"卧槽!"阿茶差点把键盘扔出去,"阁老这是要把自己变成电子鬼啊!"
林妙手心里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她"嘶"地抽了口气,铜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墨曜立刻冲过来,用鼻子把铜钱拱到她脚边。林妙弯腰去捡,指尖却摸到了潮湿的液体——铜钱在渗血。
"阿茶,铜钱流血了!"
"不可能啊,金属怎么会……"阿茶凑过来,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不是血,是液态存储器!血珠在自动排列成二维码!"
墨曜突然开始干呕,狗嘴一张,"哗啦"吐出一大滩闪着金属光泽的液体。液体在地上蠕动,慢慢凝结成三枚崭新的铜钱,每一枚都刻着古怪的花纹。
煎饼大妈要是在这儿,肯定会说:"哎哟这狗咋吐钱啦?比ATM机还灵!"
林妙摸索着捡起铜钱,突然浑身一颤:"这是……我小时候襁褓上的花纹!"她手指发抖,"最右边这枚,纹路和我爸留下的鲁班锁一模一样!"
阿茶突然指着屏幕大叫:"快看!铜钱投影到显示器上了!"
血珠组成的二维码在屏幕上旋转,渐渐变成一幅三维地图——正是这栋数据中心的立体结构图,其中一条隐藏通道被标成了刺眼的红色,尽头是个标着【培养舱】的房间。
墨曜突然疯了似的冲向机房西北角,对着墙壁又抓又挠。阿茶举着手电筒跟过去,光束照到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砖头:"等等……这砖头是假的!"
他用力一推,整面墙"咔嗒"一声转开,露出黑洞洞的通道。阴冷的风裹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墨曜的毛全都炸了起来,却死死挡在林妙前面不肯后退。
通道尽头的房间里,隐约传来液体"咕嘟咕嘟"的声音。阿茶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去,照出十几个圆柱形玻璃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黑影。
最前排的培养舱突然亮起蓝光,舱体标签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载体激活需林妙视网膜扫描】。
林妙虽然看不见,却听见墨曜发出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呜咽声。
林妙站在通道口,冷风像舌头一样舔着她的脸。墨曜死死咬住她的裤腿,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阿茶……”林妙嗓子发干,“那些玻璃罐子里……是什么?”
阿茶的手电筒光在发抖:“……人。不,不完全是。”他声音发虚,“像……还没泡发的海参,灰扑扑的,但形状是人。”
林妙手里的铜钱突然“咔”地裂开一条缝,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融化的铁锈。墨曜猛地扑上去,一口叼住铜钱,“嘎嘣”嚼碎吞了下去。
“墨曜!吐出来!”林妙去掰狗嘴,可墨曜喉咙一滚,铜钱己经没了。
狗子突然僵住,眼珠子瞪得溜圆,像被雷劈了似的。下一秒,它“哇”地吐出一滩闪着金属光的液体,液体在地上扭了扭,变成一张……二维码?
“这狗成精了!”阿茶手忙脚乱掏手机扫描,“卧槽!是数据中心的地图!红点标着……祭坛?”
远处突然传来“滴——”的长鸣,像医院心电监护仪的死亡提示音。主控台的屏幕红光暴涨:【意识上传进度99%】。
林妙后背一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培养舱的方向盯着她。
“跑!”阿茶拽起她就往回冲,“阁老要‘下载’到新身体里了!”
墨曜却没动,狗头转向通道深处,龇着牙发出低吼。林妙听见了——有脚步声,湿漉漉的,像光脚踩在瓷砖上。
“啪嗒、啪嗒……”
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