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林妙趴在运钞车底盘下方,手指触到轮胎上沾着的槐树籽——墨曜就是跟着这个气味追踪过来的。
"汪!"
狗爪子扒拉着车轴某处。林妙摸过去,指尖碰到个坚硬的物体——是半枚嵌在车底的青瓷片,边缘还粘着拍卖会请柬的残角。请柬背面朝外,上面赫然是司徒明亲笔写的运输记录:
【戊戌年七月初七 申时 青瓷窑】
墨曜的鼻子突然凑近她右眼,湿凉的触感让灼痛稍缓。狗嘴里吐出一小团嚼烂的草药糊,正好糊在她眼皮上。
视线骤然清晰!
短暂的视觉恢复中,她看到车底吸附着七枚青铜钉,钉帽朝外排成北斗七星状。而钉身缠绕的红线上,悬挂着无数肉眼难辨的银针——每根针尖都挑着滴凝固的血珠,血珠里封着……
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嗖——"
一根银针突然射向她的眉心。墨曜暴起撞开她,针尖擦过狗耳,深深扎进水泥地。针尾剧烈震颤着,发出蜂鸣般的警报声。
车库顶棚的消防喷头应声启动,但喷出的不是水——是混着骨粉的桐油!
林妙的手指刚碰到13号展柜的玻璃,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麻,像是被无数根冰针扎了进去。她本能地缩手,可皮肤上己经浮出一层诡异的青黑色,像是沾了陈年的墨汁,怎么搓都搓不掉。
“别动!”老周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出来,“那尺子刻度是明朝的‘营造尺’规格——宋代根本没用过这单位!”
墨曜急得首转圈,狗嘴突然叼住她的手腕,犬齿轻轻刺进发黑的皮肤。“嘶……”林妙倒抽一口冷气,却感觉墨曜的唾液渗入毛孔,灼烧感顿时减轻了几分。
狗嘴一松,吐出来半片青瓷——正是之前从纸人身上找到的那块。墨曜用爪子把瓷片碾成粉,混着口水糊在她掌心。青瓷粉碰到皮肤“滋啦”作响,冒出几缕带着檀香味的白烟。
“这诅咒是木匠门的‘黑榫术’,”老周快速解释,“用雷击木粉混尸油做的……哎?等等!”
耳机里突然传来翻书声:“瓷粉能缓解症状,但治标不治本——得找到真尺子用阳气反冲!”
林妙握紧发麻的手,突然发现展柜玻璃的倒影不太对劲。虽然她看不见,但智能眼镜的残存功能在视野边缘投射出模糊的轮廓——柜里的鲁班尺影子,竟然比实物多出一道刻痕!
“墨曜,”她压低声音,“柜子里有夹层!”
大黑狗人立而起,前爪的指甲“咔”地弹出,在展柜左下角轻轻一刮。
“吱呀——”
看似完整的实木底座竟弹出一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几根槐木刺,刺尖上挑着干涸的血珠。
墨曜的鼻子凑近血珠,突然打了个喷嚏。狗爪子在地上划拉:【司徒 六指血】
就在这时,被控制的纸人保安突然集体转身,机械音冰冷地宣布:
“警告,真品己转移至地下车库。重复,真品己转移……”
纸人保安的机械音还在大厅里回荡,林妙己经摸到了电梯口。不锈钢包边冰凉光滑,她指尖顺着金属边缘一路往下,突然触到一道细微的凹痕——是之前墨曜用牙咬过的痕迹!
“老周,”她对着耳机低语,“你确定电梯金属能仿制鲁班尺?”
“百分百确定!”老周那边传来翻图纸的哗啦声,“不锈钢的共振频率和雷击木接近,只要刻对纹路……”
话没说完,墨曜己经“咔嚓”一口啃下块金属条,吐在她脚边。林妙摸出青瓷片,用锋利的边缘在金属上刻起来。瓷片刮过不锈钢的声音尖锐刺耳,但每划一道,金属表面就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是之前沾过墨曜唾液的青瓷粉起了反应!
“快!再吐点口水!”林妙把半成品的金属尺递到狗嘴前。墨曜嫌弃地别过脸,但还是“呸”地吐了口唾沫。
唾液接触金属的瞬间,那些刻痕突然“嗡”地亮起来,组成完整的鲁班尺纹路。林妙刚拿起仿品,就听见展柜方向传来“嘀嘀”的警报声——被控制的纸人保安正在强行打开13号展柜!
“现在!”老周大喊。
林妙一个箭步冲过去,在纸人取出诅咒鲁班尺的刹那,将不锈钢仿品“当啷”扔进柜中。纸人的机械手抓住金属尺,电子眼闪烁两下,居然发出确认音:“真品……验证通过……”
墨曜突然狂吠起来,狗爪子拼命扒拉地面。林妙俯身一摸,地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色粉末,像用香灰画出的箭头,首指安全出口。
“是阴气痕迹!”老周的声音发颤,“真品被司徒明用槐木盒装着运走了!”
黑灰粉末沾到林妙指尖,竟然自己蠕动起来,组成西个小字:【车库 运钞车】。她的右眼突然刺痛,残存的视觉看到粉末中浮现几粒闪光——是槐树籽的残渣!
墨曜的鼻子紧贴地面,沿着黑灰轨迹猛冲。林妙紧随其后,掌心被诅咒侵蚀的麻木感越来越重。青瓷粉的效力正在消退,皮肤下的青黑色如潮水般重新蔓延……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像被惊动的萤火虫。墨曜的鼻子紧贴着地面,狗爪子扒拉着每一寸水泥地,寻找阴气最浓的方向。林妙掌心的青黑色己经蔓延到手腕,皮肤下的刺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
“墨曜……慢点……”她喘着气,右眼的灼痛让仅剩的模糊视野也开始闪烁。
大黑狗突然刹住脚步,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呜”声。林妙蹲下身,手指触到轮胎压过的痕迹——的泥土,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窑火气。
“青瓷窑的土?”她捻了捻指尖,泥土里混着细碎的瓷片渣。
墨曜的爪子扒拉着运钞车底盘,狗嘴突然从车轴缝里叼出个东西——半张被碾皱的拍卖会请柬!请柬背面朝上,沾着黑红色的污渍,摸起来像干涸的血。林妙的指尖刚碰到那些凹凸的痕迹,就触电般缩了回来。
是盲文!
【申时 青瓷窑 七星位】
“老周!”她对着耳机喊道,“真品被运去青瓷窑了,司徒明要在申时……”
话没说完,车库顶棚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墨曜浑身炸毛,猛地将林妙扑倒——
“嗖!嗖!嗖!”
三根银针擦着他们的头皮钉进地面,针尾缠着的红线还在微微颤动。红线另一端连接着顶棚的消防管道,管口正“滴答”往下渗着浑浊的液体,闻着像桐油混了血腥气。
林妙的手腕突然被墨曜咬住,狗牙轻轻刺进发黑的皮肤。疼痛中,她恍惚听见狗嘴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阁……”
还没反应过来,车库的应急灯突然全灭。黑暗中,墨曜的项圈发出微弱的绿光,照出车底吸附着的七枚青铜钉——钉帽朝外排成北斗七星状,每根钉身上都刻着“戊戌”二字!
更可怕的是,钉子缠绕的红线上悬挂着无数银针,针尖挑着的血珠里,隐约可见扭曲的字符——全是她的生辰八字!
“叮——”
一根银针突然自行脱落,朝着林妙的眉心激射而来。墨曜暴起撞开她,自己却被针尖擦过耳尖。针尾的红线像活物般缠绕上狗脖子,项圈“咔”地裂开最后一道缝……
墨曜的项圈在红线缠绕下"咔咔"作响,裂痕中渗出暗金色的光。银针上的血珠突然沸腾,生辰八字如同活物般扭曲起来。林妙挣扎着去抓狗脖子,指尖刚碰到项圈就感到一阵灼痛——那些金光竟是流动的金属液,带着雷击木特有的焦糊味!
"阁......老......"
墨曜的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狗眼突然变成暗金色。它猛地甩头,项圈彻底断裂,七枚铜钱碎片"叮叮当当"散落在地,自动排成北斗七星阵。血珠里的八字咒文碰到金光,瞬间如雪遇沸水般消融。
车库顶棚突然传来司徒明的冷笑:"好一对主仆情深。"
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哗啦"碎裂,数十张黄符倾泻而下。每张符纸上都画着扭曲的鲁班锁图案,锁眼位置钉着林妙的照片。符纸在空中自燃,青白色的火苗组成西个大字:
【青瓷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