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均被薛晓仙坐在粪池里的场景惊住,僵在原地都忘了打架。
吴婉之赶紧把薛晓仙扶起来,“没事的,没事的,洗洗就干净了。”
薛晓仙被扶出来,跌坐到地面,梗着脖子继续哭,“嫂子,怎么办呐!好脏,好脏啊!”
她哭着哭着,忽然又气急败坏地转换话头,指着在场众人辱骂:“你们欺负我和嫂子!我叫我哥打死你们!我哥是薛良,我叫我哥打死你们!哇呜呜呜……”
吴婉之慌忙蹲下去抱住她,拍她的后背安抚:“晓仙,没事的。我给你买最香的香胰子洗澡。你用惯了香胰子的,是不是?我买最香最贵的给你。”
薛晓仙伏倒在她肩膀上,仍然哭个不停。
“薛良,哪个薛良啊?”那张伯娘的儿子有些不安。
他平时在镇上乱混,听过薛良的名字,“是,是陆安镖局的薛良吗?”
“婉之,原来你是薛良的娘子。”被打得发丝凌乱的芸娘靠过来,扶着薛晓仙的手臂安慰她。
薛晓仙实在哭得太惨,芸娘也被打得狼狈,嘴边都有些淤青。
吴婉之心里攒着股怒气,对着那少年就大声骂道:“就是镖局的薛良!你们再乱来试试看,我叫他来收拾你们!”
那少年顿时闭上嘴,他姐姐在旁边摇他手臂,“弟弟,你干嘛!打她啊!”
吴弘之跟着那大块头跑回来,远远看见他两个姑姑和芸娘都蹲在地上,被几个人围着,喉咙瞬间爆发尖叫:“啊!姑姑!”
他扑到吴婉之面前,“他们打你们了啊!”
他说着就扭过头,怒瞪立在不远处的张伯娘一家五口,知他们就是罪魁祸首,马上搜寻可用之物,最后拾起块石头就要上前拼命,被吴婉之揽腰扯回。
“姑姑,放开我!”吴弘之的嚷嚷里带着哭音。
“没事了,没事了。”吴婉之己经站起来,揽着他肩膀安慰。
吴弘之仰头见他姑姑余惊未定,回头又见薛晓仙坐在地上抹泪,瘪了嘴,指着那张源山就骂:
“都怪这个聋子!跟他比划半天他都看不明白!还好我拿了芸娘姐的嫁衣,他好像见过这嫁衣,认出嫁衣才知道要跟我回来。”
张源山身型魁梧得像座山似的,立在吴婉之几人面前,怀里鼓鼓囊囊的,揣着芸娘的嫁衣。
自打回来,他的视线就没从芸娘脸上移开过,见她坐在地上,伸手就要牵她,被芸娘用力拍开手掌。
他皱起眉头,抬腕做出一个大夫把脉的动作,又掌心向上弯了几下手指,示意芸娘起来,去找大夫看伤。
芸娘撇开眼睛不搭理他。
张源山的眼睛这才扫过芸娘旁边的薛晓仙,只停住半瞬,又扫过吴婉之,最后才转身看他大伯娘一家。
那张伯娘见状大喊:“源山呐!林芸娘欺负我啊!”
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大腿,伸出手指指控芸娘,而后又来回捶打自己的胸膛,神色痛苦,表示自己挨了打。
“堂哥,这个妖怪和这个女的拿棍打我们!”
被薛晓仙敲破头的姑娘,激动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血,又迅速指向薛晓仙和吴婉之。
张源山自然听不见她们说话,看完她们的动作,回过头疑惑地望向芸娘。
他扬起一边眉毛,摊开手掌,问芸娘为什么。
芸娘见他如此,怒从心中起,猛地起来将他推开,“王八蛋!你不耐烦个什么劲啊!”
张源山依着她后退两步,快速回头看他伯娘一家,那几人见他扭头,立即又哭丧起脸。
张源山指向她堂妹的头,疑惑地看向芸娘,手指又划过吴婉之两姑嫂。
他在问芸娘:为何她的朋友要打他堂妹。
芸娘这回看懂了,又用力地连推张源山几下,“就是打了又怎样!就许他们骂人打人,我们就半点也不能动手吗!”
张源山这回没有依着她的动作后退,望着她的脸蹙起眉头。
他不再问芸娘,回头望向伯娘一家,指着芸娘嘴角的淤青,重复一次摊开手掌的动作。
他伯娘见状,神色又变得凄苦,她指了指芸娘,又捶打自己的胸口,干脆坐到地上耍赖:“我都说了,是林芸娘打我!”
他两个头破血流的堂妹也跟着坐到地上哭,看得张源山一愣一愣的。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挥手让她们快走。
“这样就算了?堂哥!这寡妇把我娘和我姐打成什么样了?你就这样护着她?
你别忘了,你第一个娘子还是我娘帮你张罗的,不然你到现在还是光棍!
你怎么见到新人就忘记旧嫂子了,你是不是色鬼啊你!真没良心!”
张伯娘的儿子气得火起,嘴里骂着,伸手指了指坐在地上的亲人,又指向芸娘和吴婉之等人,摆出愤怒的表情质问张源山。
张源山抬起巴掌作势要抽他,吓得他缩起脖子。
那儿子有些不甘心,又怕张源山真的动手,便扭头冲芸娘吐口唾沫,“我呸!狐狸精!”
芸娘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听见他骂,冲过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你个孙子!我撕烂你的嘴!”
张伯娘儿子被芸娘扒住嘴,气急败坏又挣脱不得,扬手就要扇她巴掌。
张源山本欲拉住芸娘,没拉到,回过头见堂弟竟然扬起了巴掌,立即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开,将他一把推到粪池里。
坐在地上的张伯娘和她女儿顿时就不委屈了,冲上前来推打张源山,“你干什么啊你!你个白眼狼,你怎能这样对你堂弟!”
张源山被几人推搡着,又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其中一人。
那几人被吓得尖叫连连,丢开他跑去扶起粪堆里的弟弟,骂骂咧咧地跑了。
看得吴婉之一家三口缩在边上首发愣。
待他们走远,张源山重新面对芸娘,摆出副担忧的神色,对她做起个把脉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做了个打开药罐,把药抹在嘴角的动作。
芸娘没搭理她,过去搀扶薛晓仙,“去我家洗洗吧。”
见几人要走,张源山急得上前拉住芸娘,又做了个锄地的动作。
芸娘顿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她气得跺了跺脚,敲敲自己的脑壳,做了个锄地的动作,又继续敲自己的脑壳,大骂:
“张源山,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把我的地都耕了,谁让你耕了!
你干嘛占我的地!你不是牵了两头猪回来吗,你为什么不杀你的猪,你为什么要占我的地!”
芸娘愤怒的表情让张源山僵在原地。
他反应了好半瞬,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又做了一遍锄地的动作,指了指芸娘,双掌合十贴在头侧。
吴婉之瞅他半晌,有些看明白了,“芸娘,他好像想告诉你,他会帮你把地锄好,让你好好休息。”
芸娘听吴婉之这么说,怔了怔,摇头道:“不是的,他就是看我是个寡妇,要强占我的地。他让我到一边歇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