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岩揣着用几乎零成本换来的、足够分量的“药材”和次级结晶,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市阴影准备离开时,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巡逻的、戴着锈蚀齿轮臂章的彪形大汉(黑市管理者之一)。
“妈的!眼瞎了?!”大汉怒骂,一把揪住李岩的罩袍。
李岩“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对…对不起!大…大哥!我…我这就走…” 他慌乱地挣扎,罩袍被扯开一角,露出了怀里紧紧抱着的那罐从肥油那里换来的“灰玉髓”(净髓菌核)。
大汉的目光扫过那罐子,又看到李岩怀里露出的那根“紫血藤”(蚀骨草),以及他苍白惊恐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一把将李岩推开,骂骂咧咧:“滚远点!晦气!” 目光却若有所思地瞥向了肥油摊位的方向。
李岩踉跄着,消失在昏暗的管道岔路中。
没过多久,肥油那虚假热情的吆喝声被几声粗暴的呵斥和打砸声打断。
“肥油!你他妈胆子肥了!敢把‘蚀骨草’当‘紫血藤’卖给快死的人?还他妈搭一罐‘灰玉髓’?你想害死他然后让G.E.S.T的狗闻到味儿来查是吧?!”
“不…不是!虎哥!那小子他…”
“闭嘴!东西和钱,交出来!‘管理费’加倍!再有下次,老子把你扔进废料池喂腐鼠!”
肥油杀猪般的哭嚎和求饶声隐隐传来。
李岩早己走远,佝偻的身影在废弃管道中穿梭,步伐依旧蹒跚,但每一步都踏得更加沉稳。信息捕手捕捉着身后传来的微弱动静,冰冷的算计达成。
‘黑心的鬣狗…就该互相撕咬…’
回到那个散发着霉味的临时据点。李岩迅速布置了一个简陋的警戒陷阱(几根细丝连接着空罐头),然后盘膝坐下,卸下了所有伪装。剧痛和虚弱再次如潮水般袭来,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他将换来的材料一一摆开:剧毒的蚀骨草根、狂暴的腐心菇孢子粉、几乎无效的净髓菌核、几块次级魇息结晶。
“信息捕手”再次精准扫描,分析着每一份材料的成分、活性、毒性比例、能量驳杂程度。
‘开始吧…’ 李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暗金火星——余烬之火的火种!
他首先拿起那根剧毒的蚀骨草根,指尖的暗金火星小心翼翼地靠近草根的一端。嗤…细微的灼烧声响起,草根接触火星的部位迅速焦黑、碳化,一股腥臭刺鼻的黑烟冒起。李岩全神贯注,信息捕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监控着草根内部毒性物质在火焰微弱净化下的变化。他的手法生涩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利用火星微弱的热力和净化特性,一点点剥离、烧毁草根外层最猛烈的神经毒素层,只留下核心一小段相对“温和”的、蕴含镇痛麻痹药性的部分。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本就不多的余烬之火,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
处理完蚀骨草根,他拿起那罐“废品”净髓菌核。信息捕手早己分析出其中几颗孔洞内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净化活性。余烬之火再次燃起,这一次是极其微弱的煅烧。火星扫过菌核表面,烧掉无用的菌丝和杂质,只精准地“舔舐”过那些蕴藏活性的孔洞内部,将其中的微量净化物质小心地萃取、提纯出来,凝结成几粒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粉末。
接着是最危险的腐心菇孢子粉。李岩眼神凝重。他取出一小撮狂暴的粉末,没有首接接触,而是用指尖那点微弱的余烬之火,在粉末上方极其缓慢地画着圈。狂暴的生命能量在火焰的刺激下变得更加躁动,信息捕手疯狂报警!李岩额头青筋暴起,强行控制着火候,利用火焰的净化特性,极其小心地剔除孢子粉中混杂的、会引发血肉畸变的致命毒素因子,只保留最精纯、最狂暴的生命力精华。这个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是能量反噬,尸骨无存!
最后,他将处理好的微量蚀骨草精华、净髓菌核粉末、腐心菇生命力精华,混合在一起,加入一点点从废弃管道凝结的、相对干净的冷凝水。一团散发着怪异混合气息(微苦、微腥、带着一丝灼热感)的浑浊液体在掌心形成。
李岩毫不犹豫,仰头将这杯用命赌来的“药剂”灌了下去!
“呃——!!!”
如同吞下了一团烧红的烙铁混合着冰锥!难以想象的剧痛、麻痹、灼热、冰冷、狂暴的生命力冲刷、以及微弱的清凉感,瞬间在体内炸开!他蜷缩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钻行!蚀骨草的麻痹暂时压制了混沌乱流的撕裂剧痛;净髓菌核那微弱到可怜的净化力勉强抚慰了一下被污染和剧痛折磨的精神;而腐心菇那被提纯后的狂暴生命力,则如同最凶猛的强心针,疯狂地刺激着濒临崩溃的脏器组织,强行催发生机去修复那些可怕的伤口!鲜血和黑色的代谢污物从伤口、口鼻中不断渗出,腥臭扑鼻。
同时,他抓起那几块次级魇息结晶,死死握在掌心!残余的、不足0.3%的余烬之火,如同贪婪的微小火苗,开始艰难地舔舐、焚烧结晶中驳杂的魇息!一丝丝微弱但精纯的、带着“焚灭”特性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干涸的余烬之火核心。
【余烬之火:0.3% → 0.4%… 0.5%…】
虽然缓慢,但能量确实在艰难回升!焚烧魇息带来的净化感,也稍稍缓解了体内因药剂冲突带来的部分痛苦。
星标碎片紧贴胸骨,冰冷的搏动依旧。它如同一个沉默的旁观者,缓慢地吸收着李岩体内因混乱而逸散的微量能量(包括魇息污染、药剂冲突的能量、甚至余烬之火焚烧后的残渣),以及环境中游离的驳杂气息。碎片内部,那幽蓝的纹路,在无人察觉的黑暗中,似乎又清晰、明亮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剧痛如同潮汐般冲击着意识,李岩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铁锈味。汗水、血水、污物混合在一起,将他变成一个在污秽中挣扎的怪物。
然而,在那双紧闭的眼皮下,识海中却翻腾着冰冷的火焰。
‘痛…好痛!但…死不了!’
‘这点痛楚…比起被骨雕的匕首贯穿…比起被混沌撕裂…算什么!’
‘力量…余烬之火在恢复…哪怕只有0.5%…也是希望的火种!’
‘星标碎片…你到底是什么?吞噬…死亡、魇息、混沌…来者不拒?’
‘还是太慢了!太弱了!’ 变强的渴望在剧痛的淬炼下愈发炽烈。‘黑市…只是开始。这点药材…杯水车薪!我需要更多…更高效的能量源!更强大的骸鬼结晶!更稀有的材料!’
‘骸影…骨雕…苏启…归墟…钥匙…’ 一个个名词在混乱的思绪中沉浮。‘你们等着…今日算计之痛,濒死之辱…待我恢复…必百倍奉还!’
‘天无绝人之路?’ 李岩的意识在痛苦的浪潮中死死抓住一丝清明。‘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爬,也要爬出一条生路!’
他咬紧牙关,任由狂暴的药力与虚弱的身体对抗,任由余烬之火在掌心微弱却顽强地燃烧。黑暗中,唯有那一点暗金的微光,和他胸骨深处冰冷的搏动,如同绝境中不肯熄灭的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