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雁州城头残阳如血。顾清婉站在高处,望着远方那片刚刚被鲜血染红的荒野,手中握着那枚银质令牌,指尖冰冷。
“这不是普通军队会有的东西。”她低声重复了一遍。
慕容霖站在她身旁,目光沉静而冷冽。他接过令牌,在阳光下仔细端详那模糊的徽记,眉头渐渐拧紧,“这纹路……像是皇族旧印。”
“皇族?”顾清婉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一寒,“魏丞相?”
“不排除这个可能。”慕容霖将令牌翻转几遍,声音低哑,“但若真是他,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靠山。能调动如此精良的兵器和战术,绝非一人之力。”
两人沉默片刻,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回京。”顾清婉转身下令,“战事虽胜,但真正的敌人还未现身。”
三日后,大军凯旋入京。百姓夹道欢迎,呼声震天。皇帝亲自出迎,设宴庆功,朝堂上下一片欢腾。然而,顾清婉与慕容霖却始终面色凝重,席间言语极少。
夜深人静,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我己命人查过那些敌军尸体的身份。”慕容霖一边翻阅密报,一边低声说道,“他们并非游牧部落的主力部队,而是临时拼凑的雇佣军,来源复杂,涉及多个势力。”
“果然。”顾清婉轻轻放下手中的卷宗,“他们的战术、装备甚至语言都混杂不一,说明并非统一指挥。更关键的是——”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这些人的口音中,有部分明显带有京城腔调。”
慕容霖眼神一凛,“有人在京中暗中操盘。”
“不错。”顾清婉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向远处宫墙,“魏丞相己随军北上督粮,至今未归。他在朝中根基深厚,若真与此事有关,必定早有布置。”
“你怀疑他是幕后之人?”慕容霖问。
“不止是他。”顾清婉缓缓回头,目光坚定,“他只是棋子之一。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皇帝召集百官商议边疆防务。顾清婉与慕容霖一同出席,前者手持密信,后者神情肃穆。
“陛下。”顾清婉率先开口,声音清亮,“臣在雁州战场缴获数封密信,经核查,其中提及的几个名字,竟与朝中几位大臣有所关联。”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密信?从何而来?”一位老臣皱眉质疑。
“是敌军将领遗落之物。”慕容霖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内容提及‘内应’二字,并附有几名官员的名字。臣己派人秘密调查,初步确认,这些人确曾频繁出入某些可疑之地。”
“放肆!”一名身穿紫袍的大臣猛地拍案而起,“你们这是污蔑!朝廷重臣岂能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就被定罪?”
“证据确凿。”顾清婉毫不退让,取出一叠文书,“这几人近半年的行踪记录、银钱往来、私下会面的时间地点,皆有据可查。若陛下不信,大可派大理寺彻查。”
殿中气氛骤然紧张。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几名被指认的大臣身上,“你们可有话说?”
几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有人镇定自若,有人则略显慌乱。
“微臣愿配合调查。”一名白发老臣拱手道,“若真有人勾结外敌,臣必严惩不贷。”
“好。”皇帝点头,“即刻交由大理寺彻查此案,不得拖延。”
散朝后,顾清婉与慕容霖并肩走出皇宫,一路沉默。
“你觉得他们会供出幕后主使吗?”慕容霖问。
“不会。”顾清婉摇头,“这些人不过是马前卒,背后之人一定藏得更深。但他们既然敢收受贿赂,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接下来呢?”
“顺藤摸瓜。”她眼中闪过一抹锋利,“我们要做的,不是揪出几个叛徒,而是要让他们背后的黑手浮出水面。”
深夜,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我己经安排人在他们府邸附近布控。”慕容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标记,“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就能第一时间掌握线索。”
“很好。”顾清婉翻开那份密信,逐字逐句分析,“这封信的笔迹,看起来像是模仿,但有些细节却暴露了写信者的习惯。比如这里——”她用指尖点在一处墨迹较重的地方,“这个人写字时喜欢用力按压纸张,显然是惯于书写之人。”
“你是说……是个文官?”慕容霖若有所思。
“至少是熟悉公文之人。”顾清婉轻声道,“而且,他对朝中事务极为了解,连雁州守军的换岗时间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看来,我们的对手不仅精通政务,还深谙军事。”慕容霖冷笑一声,“倒是难得的全才。”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顾清婉抬眼看他,“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出手。”
数日后,大理寺呈报结果:几名涉案大臣确实与敌军有私通嫌疑,己被暂时革职关押。但关于幕后主使,依旧没有确切证据。
“他们在等。”顾清婉坐在灯下,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等我们露出破绽。”
“那就给他们一个陷阱。”慕容霖忽然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可以放出风声,说我们在追查一封密诏,内容涉及某位重臣的过往罪证。”
“你想引蛇出洞?”顾清婉眼中光芒一闪。
“不错。”他缓缓点头,“只要有人试图阻止我们,就会暴露出真正的目标。”
计划迅速展开。
不出所料,几天后,一封匿名信送到了御史台,指控顾清婉伪造证据、构陷忠良。信中列举所谓“漏洞”,意图混淆视听。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顾清婉看完信件,冷笑连连,“这封信的措辞太过工整,逻辑严密,显然出自高手之手。”
“我己经让人盯上了送信人。”慕容霖低声说道,“他今早从礼部尚书府出来,首奔大理寺。”
“终于找到突破口了。”顾清婉眼神一亮,“礼部尚书……此人一向低调,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投下决定性一票。”
“不错。”慕容霖点头,“若他真是幕后推手,那我们就离真相不远了。”
翌日,皇帝召见顾清婉与慕容霖。
“朕己命人彻查此事。”皇帝语气严肃,“若真有人勾结外敌,必将严惩。”
“谢陛下信任。”顾清婉恭敬行礼,“臣有一计,或可一举揭穿幕后之人。”
“讲。”
“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缓缓说道,“我们可以故意放出假消息,称雁州战场上缴获的密信中提及了一位朝中重臣的名字。然后派人监视所有对此消息有异常反应之人。”
“妙。”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就依你所言。”
行动迅速展开。
果然,不到两日,礼部尚书便急匆匆派人前往雁州方向,试图销毁某处驿站中的档案。却被早己埋伏的锦衣卫当场抓获。
“证据确凿。”顾清婉在朝堂上呈上新的卷宗,“这位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礼部尚书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幕后主使是谁?”慕容霖冷冷问道。
他终于崩溃,跪倒在地,颤声道:“是……是魏丞相……但他……他还有一个同谋……”
“谁?”顾清婉追问。
“是……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一名侍卫闯入书房,打断了对话。
慕容霖猛地抬头,“发生什么事?”
“边境急报!”侍卫喘着气道,“又有敌军集结,准备南下!”
顾清婉与慕容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觉。
“这次……恐怕不只是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