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躲避了,听听他们的声音,榕树。”
看着眼前的孩子,容姝小小的手抚摸上罗妍的脸,翠娥长大了,成长为了很厉害的人。
容姝闭上了眼睛,耳边是信徒们无休止痛苦的哭声。
生命是在延续的,就像种子会发芽,河流会奔涌,送别一代人的死去,迎接一代人的新生,这是他们为神必须经历的。
但是她做了什么?把本该归于轮回的魂魄困在了肉身之中,让他们清醒着痛苦,也剥夺了他们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的可能。
她困住了他们的未来。
也把自己,囚禁在了永远醒不来的噩梦里。
“我听见了……”容姝的声音轻的像微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一首都能听见。”
容姝小小的身体上升漂浮在空中,她的目光在周震僵硬的身躯上停顿了一瞬。
最后看了一眼这让她眷恋的村落。
「对不起……」
整个安乐村猛地一震,罗妍站稳了身体:“这是?”
周震的身体晃了晃,被一旁的柳清搀扶住才没有跌倒,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能动了?
「原来是逆天而行,她用生命做为燃料强行逆转了这些本该死去的人的时间」
「硬把他们的锚点定在了生与死的夹缝里,所以才让他们永远活在了那个瞬间」
「这个诡域该是她生命核心溢出的力量结合信徒们的怨念所化,现在她主动放弃,诡域崩塌,她也快要溃散了」
柳烦躁的摆动着尾巴拍打着柳清的肩头,真蠢,身而为神居然为了凡人做到这种地步。
值得吗!
仿佛印证了「柳」的话,容姝的身体从边缘开始变得透明。
如同翡翠般细碎的晶莹光点正一点点从她身上剥离,飘散向天空之上。
村民的时间开始流动了,几个人看着诡域里的场景快速变换。
————
一年一度的神树节前夕。
村头,几个壮汉正小心的将新做的木质神龛搬到树下。
跛子老头腿脚不便,吆喝着村里人帮他搬自己选的最大最圆的南瓜,准备作为明日供奉的祭品。
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他嬉戏打闹,让人又喜欢又觉得烦人。
“真热啊……”
“可不是,这日头毒的很。”
“喂,你们加把劲儿啊,待会给你送井水镇过的绿豆汤过来!”
看着他们热的通红的脸颊和湿透的衣衫,容姝的心尖一阵柔软。
她无法出现在他们面前,却能用行动回应他们的这份心意。
庞大的树冠开始轻轻的晃动,一股股清爽的凉风驱散了酷暑的燥热。
“哇!好凉快啊!”
“这是神树怕我们热着带来的风啊。”
翠娥回过头看向村长:“真的吗!那我要谢谢神树奶奶!!”
看着动不动就爱抱着神树躯干的孩子,村长无奈的摇摇头。
明天就神树节了,也是容姝与信徒联结最紧密的时刻。
每当这个时候,容姝都会让自己陷入沉睡的状态,更好的去接纳明日信徒们献上的最虔诚的信仰。
这份力量会滋养她的本源,让她变得更强大,以便更好的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她安心的合上了眼,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当天,村口来了一群穿着土黄色衣服身材矮小的人。
跛子老头正坐在门口扇扇子,没想到他们这偏远小村落还会有外人来,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
“稀客,稀客啊!老天开眼呀,我们这小村庄都多久没来过外头的人咯!你们赶巧了,正好赶上俺们的神树节啊!”
那群矮小的入侵者看着他步履蹒跚,互相看了一眼,嗤笑着,嘴里叽里呱啦说着老头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老头就是在迟钝也听出那笑声没有丝毫善意,他们的眼神满是嘲弄。
和看待牲畜般的冷酷……
他看到了他们腰间别着枪,慢慢后退着:“你……你们是哪里……”
寒光一闪!
那脸上还带着茫然和错愕的头颅就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血泉从他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溅在了离得最近的入侵者的脸上。
那无头的身体沉重的倒在了地上。
“汪!汪汪!”
几条体型不大但是眼神凶狠的狗在他们的示意下扑向了那身躯,疯狂撕咬起来。
而那颗头……
成为可恨的狂笑着的入侵者脚下的蹴鞠。
他们在村子里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村长带着几个体型偏小的孩子,将他们安置在了柴房一堆破烂农具后面的地窖。
地窖的空间不大,哪怕他们几个个子小也显得很拥挤,村长趴在地窖口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翠娥,你是这里最大的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翠娥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她的手死死抓住了父亲的大手。
“爹,我害怕…”
村长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但他不能再耽搁了,狠心掰开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后急忙将地窖口掩盖了起来。
村长冲出柴房,外面浓烟滚滚,昔日安宁的村落此刻充斥着凄厉的惨叫。
跛子老头的头滚在了他的脚下,空洞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晴空。
“一帮畜牲啊!!!”
村长双目赤红抄起了墙边的一把锄头,朝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猛地冲了上去。
那入侵者刚扭过头,沾血的刺刀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村长一锄头狠狠地抡下,精准的劈进了那混账的脖子。
“八嘎!”旁边的同伙们掏出了枪惊怒交加。
个人的勇武在成群的豺狼面前,终究是螳臂当车。
“抓住他,要活的!”说话的那人眼中闪烁着兴奋。
几个入侵者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来,他倒下了。
他被粗暴的拖拽到村中央的空地那里己然成了刑场。
惨死的惨死,还幸存的村民被刺刀逼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浩子……”
村长猛地抬起头,是他的妻子,阿秀。
她大着肚子被两个混账东西从人群中粗暴的拖了出来。
“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牲!你们不是人!”村长目眦欲裂拼命挣扎,踩着他小腿的脚碾的更狠。
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