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停的那夜,寒江浮起千盏河灯。
灯纸是苗疆特制的蛇蜕,灯芯裹着鲛人脂,火光映出江底蛰伏的青铜龙影。林玄的斩怨刀悬在船头,刀刃沾着未干的黑血——三日前,他在怒江口斩了黑巫教最后一名阴祭使,却从尸体怀中搜出半幅《玄天堪舆图》,图中标注的“寒江龙眼”,正是叶凝霜母亲幼时居住的渔村。
“灯阵有蹊跷。”叶凝霜的赤鳞蛊母盘在腕间,蛇瞳倒映出江面异象,“每盏灯里都封着半缕残魂,是玄天界殉道者的气息。”
姜昼的蛊卵突然在竹篓中跳动,碧光凝成虚影指向江北:“七娘说过……寒江龙眼之下,埋着初代守玉人的‘本命灯’。”
船身忽然倾斜,江底龙影睁开血瞳。数百条青铜锁链破水而出,链头拴着刻满符咒的镇魂棺。棺盖齐齐弹开,尸傀身披玄甲跃出,甲缝渗出粘稠的尸油,遇风即燃成幽绿鬼火!
“是‘焚尸卫’!”叶凝霜的冰魄玄脉凝凝成盾,“黑巫教竟把玄甲军炼成了尸傀!”
林玄的斩怨刀劈开鬼火,刀刃却被尸油腐蚀出青烟。逆鳞纹路顺刀身攀附,青红魂焰暴涨如龙:“凝霜,用蛊母探棺底!”
赤鳞蛊母钻入尸傀胸腔的刹那,江北传来骨笛呜咽。九名黑袍人踏浪而来,手中骨杖顶端嵌着青铜龙首——正是当年叶无咎麾下的“九龙使”!
“师尊魂灯未灭,特来迎圣蛊归位!”为首的龙使摘下兜帽,露出与叶凝霜七分相似的面容,“小师妹,你当真忘了自己是谁?”
叶凝霜的冰魄玄脉骤然冻结半江,记忆却被撕开缺口——五岁那年的寒江暴雨夜,母亲将她推入地窖前,曾在她眉心点过一滴龙血!
江底龙宫·往生殿
林玄劈开最后一道尸傀阵,斩怨刀卡在青铜殿门上。门缝渗出的寒气凝成冰阶,阶下堆满童尸骸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钉着赤鳞蛇钉。姜昼的蛊卵碧光大盛,虚影指向殿内祭坛:“七娘的本命灯……在蛇母像手里!”
三丈高的蛇母石像伫立殿中,蛇尾缠着盏青铜灯,灯油早己干涸。叶凝霜的赤鳞蛊母突然发狂,撕咬她的手腕:“这灯……是用我的魂血点的?!”
九龙使的骨笛声穿透殿墙:“师妹,你本是师尊取蛇母魂、龙脉血炼的‘人烛’,这盏灯二十年前就该燃了!”
林玄的逆鳞纹路突然离体,凝成锁链捆住蛇母石像。斩怨刀劈向灯盏的瞬间,殿顶坠下九具青铜棺——棺中竟封着与叶凝霜容貌相同的女子,个个心口插着赤鳞蛇钉!
“这些是养灯失败的‘残次品’。”九龙使的笑声癫狂,“师尊用寒江渔女的肉身炼了三百人烛,只有你活到点灯那日……”
叶凝霜的冰魄玄脉炸成冰雾,赤鳞蛊母吞下本命灯焰。寒江突然倒流,江底龙影发出悲鸣,蛇母石像的瞳孔淌出血泪:“痴儿……斩灯……断因果……”
龙眼禁地·魂火冢
林玄背着昏迷的叶凝霜闯入禁地,身后是九龙使的焚尸卫。冢中插着九百九十九柄断剑,剑身缠着褪色的招魂幡。姜昼的蛊卵裂开细纹,碧光凝成莫七娘的残影:“以剑为阵,可引魂火重燃本命灯……但需活人祭阵!”
叶凝霜的赤鳞蛊母突然离体,蛇尾扫平追兵。她的瞳孔染上金芒,指尖划过林玄的逆鳞纹路:“叶无咎在我魂血中留了禁制,一旦触及真相便会反噬……趁现在,杀了我!”
斩怨刀嗡鸣不止。林玄的魂火渗入叶凝霜眉心,窥见禁制核心——五岁女童被铁链锁在血池中,池边站着戴青铜傩面的叶无咎,正将赤鳞蛇钉刺入她天灵!
“原来这才是人烛的炼法……”魂火暴涨,逆鳞锁链绞碎禁制幻象。叶凝霜的冰魄玄脉与赤鳞蛊母彻底融合,发间生出玉质龙角:“林玄,替我护法一炷香!”
九百九十九柄断剑凌空飞起,剑尖指向魂火冢中央的祭坛。叶凝霜踏剑成阵,本命灯从掌心升起,火光中浮现寒江渔村的过往——母亲织网、父亲补船,而江心漩涡下,叶无咎的青铜棺正缓缓开启!
“师尊……该醒了……”九龙使的骨笛刺穿江雾。
叶凝霜的本命灯焰突然分裂,一半没入江底龙影,一半缠上林玄的斩怨刀。寒江在此刻断流,龙眼处升起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覆盖青鳞的利爪——
门后传来叶无咎的叹息:“霜儿,你终于把自己……炼成了最好的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