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宋如月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房门,正撞见倚在廊柱上的少年,他墨色衣摆垂落在地板上,苍白的脸色衬得唇色愈发殷红,倒像是被霜雪浸透的寒梅。
“阿砚?”宋如月一惊,快步上前,抬手探向他额头,“怎么脸色这样差,可是没睡好?”
指尖刚触及温热的肌肤,手腕便被谢砚扣住,他顺势将整个人埋进她颈窝,发间还带着雪松香:“姐姐,头疼得厉害。”
尾音拖得绵长,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宋如月纵容地笑了,指尖穿过他微乱的黑发,轻轻按揉太阳穴:“定是昨日在雪山上着了凉。”
她的语气满是心疼,白皙的手地捧住他的脸,指腹擦过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这副柔弱模样让她想起初见时,少年被苏瑶推倒在她面前的情景。
谢砚嘴唇轻勾,一副被姐姐关心后爽的不行的模样,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脸贴在她掌心蹭了蹭。
吸收玄冰髓魔气带来的反噬确实灼痛着经脉,但此刻怀中温香软玉,倒让疼痛都成了甜蜜的负担。“现在好多了。”他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中,声音含着笑意,“像是吃了一百颗回灵丹。”
“不,比吃了一百颗回灵丹还好。”
“哪有这般夸张。”宋如月失笑,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快松开,该去吃早饭了。”
山间客栈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谢砚刚夹起一块要喂给宋如月,忽听得门外传来清越的剑鸣。
抬眸望去,白衣胜雪的身影踏过满径繁花,腰间玉笛泛着温润的光——正是御剑赶来的江逾白。
江逾白怎么会来这里?
“逾白?”宋如月放下筷子迎上前,“你怎么来了?”
她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失去她的目光,谢砚捏碎了茶盏,青瓷碎片混着茶水在桌面上蜿蜒成暗红的纹路。
江逾白目光扫过她发间未取下的绒花——那是昨夜谢砚非要替她系上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如月离开楚家前把首饰都换成了钱,后面去凌霄剑宗时的首饰都是他买的,但这朵绒花,是他未见过的。
想到刚刚自己看到两人之间的亲密,江逾白握紧佩剑,喉间发紧,声音却依旧温柔:“看到你留的字条,实在放心不下。”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腕间,那里还留着谢砚方才扣住的红痕,“玄霄山可还顺利?”
“……”
宋如月神色一暗,将老者的话和江逾白说了一遍。
江逾白抬头看向山顶,的确魔气环绕。
“没关系,无需担忧,我会为你寻到合适的千年玄冰髓的。”他温声安慰。
话音未落,一旁的谢砚己经按捺不住,牵着宋如月的手,故意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江逾白面前,尾音拖得懒散:“有劳大师兄费心了,不过姐姐的事,往后还是我来操心比较好。”
宋如月满脸问号的转头看向谢砚。
这家伙在干嘛?好幼稚。
不过都己经在一起了,宋如月还是包容了谢砚的幼稚,她和谢砚在一起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正回去以后也是要告诉大家的,索性现在先说了也一样。
“逾白,我和阿砚己经互通心意。”
这话如惊雷炸响,江逾白瞳孔骤缩,腰间玉佩突然应声而碎。
玉屑飞溅间,他维持千年的温润面具险些裂开。
“逾白?”宋如月望着他苍白的脸色,这才察觉异样,“你的玉佩……”
“无妨,”江逾白弯腰捡起己经碎掉的半块玉佩,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语气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哪怕心中己经翻江倒海,嫉妒的要疯了。
“恭喜,二位打算何时成婚?”
他冷静的问。
宋如月摇摇头,“现在暂时还不考虑成婚,我打算等成功塑造灵根,成为修士以后,再考虑成婚这件事,否则这也是对阿砚的不公平。”
江逾白紧握的手松了松,俊美的眉眼舒展开来。
“如月所言极是。”江逾白端起茶盏轻抿,玉笛声般清润的嗓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雀跃,“成婚乃是人生大事,自当慎重。”
他将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茶盏内的茶叶慢悠悠打着转,“况且……这谢师弟年纪尚轻,处事难免浮躁。待他心性再沉稳些,谈婚论嫁也不迟。”
谢砚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重新勾起笑时眼尾弯成月牙:“大师兄这是在说我?”
他故意往宋如月身边蹭了蹭,亲昵的神态刺痛了江逾白的眼睛,“大师兄有所不知,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我年轻貌美,活泼机灵,倒是大师兄,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爱操心。”
“说什么呢!”
宋如月一听这话,心都漏了两拍。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一把年纪,这情商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你注意点。”宋如月小声警告谢砚。
谢砚无辜的眨眨眼,“人家本来也没说错,我想想,大师兄如今应该己经二十三岁了吧,我才十六呢。”
某位己经27岁的魔尊很不要脸的说着。
其实江逾白的岁数不算大,哪怕是放在凡人里头,也不算大,但谁让谢砚他精准打击,就盯着年龄呢。
虽然谢砚实际己经27岁,但是他换脸了啊,自己这张脸就是16岁。
挑衅的看着江逾白,趁宋如月没注意,谢砚张嘴说了三个口型。
老、男、人。
江逾白将谢砚的挑衅看得明明白白,将心中的怒意压了下去。
谢砚越是挑衅,他就越是要冷静。
江逾白白衣胜雪,身姿却如出鞘寒剑般锐利:“这师弟倒是牙尖嘴利,倒不知在凌霄剑宗学的是剑术,还是舌辩?”
“比起大师兄这样阅历丰富的老人,我这两下自然不够看。”谢砚首起身逼近,嘴角弯了弯,眼底翻涌着暗紫色幽光,“不过哄姐姐开心的本事,自然是比某些人强上百倍。”
一时间,两人周身灵力翻涌,气氛那叫一个剑拔弩张。
当然,两人的灵力都很有默契绕开了宋如月。
宋如月刚端着茶盏踏出房门,就见两人周身灵力翻涌,剑拔弩张的气势几乎要将廊下的雕花梁柱碾碎。
待宋如月出去,江逾白腰间长剑泛起光晕,谢砚则是冷笑一声,脚下的黑雾正悄无声息地朝江逾白侵蚀过去。
“大师兄,觊觎别人的道侣,可不是君子所为。”
江逾白闻言,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目光如寒星般锐利。
他淡笑道:“谢师弟这话从何说起?如月现在并不打算和你成婚,还算不上是你的道侣。只要你们一天没有成婚,世上的男子就都有机会和如月在一起,当然,这些男子里,也包括我。”
话语间,他的思绪不自觉地飘远,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只要一天如月不和谢砚成婚结侣,那如月就是自由的。
退一万步,哪怕如月真的和谢砚成婚了,那又怎样,只要如月愿意,她照样可以和离。
谢砚被这无赖的言论震惊得眯起了眼。
他在魔界时就听闻过江逾白正道魁首的名声,却没想到这看似温润如玉的君子,抢起人道侣来竟如此毫不客气。
“好一个正道魁首,大师兄说起歪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他冷笑一声,“你这是打算明抢?”
“抢字又从何说起?如月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物品。”江逾白挑眉,“若没这个本事留住如月,就别怪旁人乘虚而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谢砚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法反驳,毕竟江逾白说的是事实,姐姐确实目前不打算成亲。
这种无力感让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咱们该回去了吧。”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宋如月过来了。
两人听到声音立马站好,假装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