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调,脸上扯出一个近乎癫狂的扭曲笑容。
“既然表妹……有如此雅兴!”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淬出来的冰渣,“做哥哥的……定当……‘全力以赴’!陪你玩到……尽兴!” “全力以赴”西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血腥的暗示!
“但愿如此。”冷冷的回了一句,月如歌的目光,终于扫向了被压制在一旁的李伊莲和卢恩牧师,以及那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哭都不敢大声哭的孩子们。
“你们……”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看他们具体是谁,“清场。”
两个字,冰冷,简洁,却如同赦令!
那两个压制着李伊莲和卢恩牧师的星阶护卫脸色微变,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暴怒边缘的李斯。李斯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当他撞上月如歌那双毫无情绪、仿佛在看死物的紫罗兰色的眼眸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冰冷威压,不容置疑!
最终,李斯猛地扭过头,随意的挥挥手,算是默许了月如歌的命令。
“是!” 那两个护卫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几乎是立刻撤去了施加在李伊莲和卢恩身上的魔力压制!强大的压力瞬间消失,李伊莲只感觉浑身一松,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她根本顾不上自己,连滚带爬地冲向墙角!
卢恩牧师更是一声不吭,枯瘦的身躯爆发出远超寻常老年人的速度,踉跄着紧随其后!
“波利!别怕!没事了!松手!让伊莲姐姐看看!”李伊莲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试图掰开燕停云那死死搂着波利、因失力和剧痛而变得僵首的手指。波利吓得又是一阵哆嗦。
卢恩牧师则第一时间跪倒在满身鲜血、意识己经开始飘散抽离的燕停云身边。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却又极其稳定地检查着少年肩头那处狰狞可怖、依旧不断渗出暗红粘稠血液的贯穿伤口。一层微弱的、带着神圣暖意的乳白色光芒从他掌心艰难地凝聚起来,缓缓贴近伤口,试图暂时封堵那汹涌的血流,争取时间!
两个大人合力,极其小心、尽可能平稳地将燕停云从冰冷的地面和墙角挪动开来。少年瘦弱的身体在他们的臂弯里显得如此之轻,又如此沉重。
钻心的剧痛似乎刺激到了燕停云逐渐涣散的意识。他那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空洞,却在本能地搜寻着什么。
混乱褪去的视野里,染血的尘土,波利惊恐的小脸,李伊莲焦急的泪水,卢恩牧师凝重的皱纹交替晃过……
模糊的视线尽头,定格在院场中央。
那个纤细娇小的、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银色的长发在正午的阳光下流淌着近乎圣洁、却又诡异冰冷的微光。繁复华贵的公主裙剪裁得体,包裹着她略显单薄的身躯,裙摆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晃动,像一朵随时会凋零在寒霜里的雪莲。
而她面前,是李斯那张因屈辱和杀意而狰狞扭曲的脸,以及那张再次被拉开的、闪着狰狞寒光的巨弓!
不……
不行……
那个小妹妹……她那么小……
怎么能挡在箭前面?
一丝微弱的意识之火挣扎着燃烧。
即使意识濒临溃散,即使失血的冰冷和剧痛几乎将他撕碎,即使视野里只剩下模糊的光影和人形……
“……想……我想……看看……” 燕停云干裂、染血的嘴唇极其微弱地蠕动了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抱着他的李伊莲没有听清,以为他只是疼痛呻吟。
卢恩牧师正全神贯注地试图加固那道微弱的圣光屏障止血,布满老茧的掌心,那层乳白色的神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艰难地贴在燕停云肩头那血肉模糊、仍在汩汩渗出暗红血液的恐怖创口上。
汗水混着尘土,从他沟壑纵横的额头滑下,滴落在少年毫无生气的脸颊上。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牵动着李伊莲的心,仿佛在与死神争抢那流逝越来越快的生命力。封堵的效果微乎其微!血,依旧顽固地、带着生命流逝特有的粘稠温热感,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渗溢出来!
“血……血止不住啊!”李伊莲带着哭腔的低呼,在压抑紧张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她也顾不得许多,徒劳地用手按压着伤口周围,试图帮上一点忙,却只换来燕停云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痛到灵魂深处的抽搐。少年那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涣散无光的视线挣扎着移向院场中央那片对峙的阴影——那小小的银色身影,正挡在狰狞的弓矢之前……
就在李伊莲绝望的低呼落下的瞬间——
“咻。”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点不耐烦的破空声传来。
一道微弱的淡紫色残影在空中一闪而逝!
“啪嗒。”
一个小小的、通体由某种温润玉髓雕琢而成的精巧药瓶,极其精准地落在卢恩牧师那因极力维持圣光而青筋暴突的手背上! 瓶身冰凉,触感温润。
卢恩和李伊莲都是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药瓶的来源——
正是那位背对着他们、与李斯对峙的银发小女孩!
她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动作的迹象都没有,仿佛刚才掷出药瓶的不是她,而只是吹拂过她裙摆的一缕微风。她那清冷如冰泉的声音,依旧平稳地、毫无波澜地传开,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药能止血疗伤,效果……还不错。”
她甚至连一句“快”都懒得说,但这简短的陈述里,却蕴含着一种与身份和场景都格格不入的笃定与……不合时宜的施舍?没有人在这一刻有余裕去思考:为什么一位养尊处优、地位显赫的帝都贵女,会随身携带……疗治如此严重外伤的药?那瓶子的材质和瓶身上模糊的暗纹,都透着一股与这个简陋小院绝不相称的古老与名贵气息。
卢恩牧师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近乎绝处逢生的微末希望,一把抓住了那个冰冰凉的玉瓶!他甚至来不及说声谢,那微弱到几乎无法维持的圣光终于彻底消散!
“快!伊莲!” 卢恩沙哑地嘶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毫不犹豫地拔掉那不知名材质的瓶塞! 一股极其奇异、混合着苦杏仁与清冽冰寒草药的浓郁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浓郁的血腥味!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却让人精神一振的、仿佛蕴藏着盎然生机的芬芳!
就这这个瞬间——
“咣啷!” 一声极其突兀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伴随着李斯暴怒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