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翩翩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指腹无意识着信封上火漆印的纹路。
山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卷得信纸哗啦作响,混着玄尘子信里若有若无的松针香,在鼻尖挠出点刺痛。
"城郊老楼闹鬼?"她低笑一声,解锁手机点开苏小曼的对话框。
对方半小时前还发了段视频,画面摇晃着扫过斑驳的墙面、落灰的衣柜,最后停在一张挂满汗的苍白人脸——是个中年女人,眼周乌青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嘴唇哆嗦着说:"我闺女每夜都喊'有手抓我脚',今早床脚还沾着黑泥......"
视频进度条跳到末尾时,林翩翩突然捏住手机边缘。
画面里那盏老式台灯的光晕正诡异地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麻花。
她指尖抵在屏幕上,能透过玻璃摸到那种黏腻的阴寒——阳气乱得像被搅浑的池塘,正常家庭不可能这样,除非有人刻意布置。
"喵。"
脚边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灵猫青青不知何时跳上沙发,粉润的鼻尖正抵着手机屏幕,银灰色的毛炸起一小撮。
林翩翩弯腰把它抱进怀里,青青立刻用脑袋蹭她下巴,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咕噜声:"假的。"
"知道啦。"她揉了揉猫耳,把手机塞进帆布包。
包里还躺着玄尘子的信,边角被她捏出了褶皱。
赤冥会、玄河图,再加上这通蹊跷的求助......她扯了扯卫衣帽檐,对着穿衣镜歪头笑:"哥哥们要是知道我大半夜跑城郊,又该念叨'妹妹要按时吃饭'了。"
城郊老楼在暮色里像座灰扑扑的墓碑。
林翩翩踩着碎裂的水泥台阶往上走,霉味混着潮虫的腥气往鼻子里钻,墙皮脱落处露出暗红的砖,像结痂的伤口。
二楼转角的声控灯突然"啪"地亮起,照见个穿米色针织衫的姑娘正蹲在302门口抹眼泪。
"林、林大师!"苏小曼抬头时睫毛膏糊成了两条黑道,鼻尖通红,倒像是真受了惊吓。
她扑过来抓住林翩翩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印子:"我妈昨晚又晕了!
她非说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女人站在床头......"
林翩翩任她拽着,目光扫过对方攥紧的右手——指缝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符纸。"先进去看看。"她抽回手,率先推门。
屋里比外头更暗。
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打转,吹得桌上的符纸哗哗响。
苏小曼扑过去抓起符纸,递到林翩翩面前时手还在抖:"今早起来就贴在门上!
我、我爸说这是驱鬼的,可我总觉得......"
林翩翩接过符纸的瞬间就笑了。
朱砂的痕迹像被喝醉的人泼上去的,"敕令"二字歪歪扭扭,连最基本的"三台"纹路都没画全。"这符画得也太烂了点。"她把符纸举到眼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见背面还沾着半枚淡粉色的指纹——和苏小曼涂着裸色甲油的食指完美吻合。
"烂?"
冷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林翩翩转头,就见穿深灰西装的男人倚在门框上,腕表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楚昭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着手机,镜头正对准她:"我还以为玄学大师看什么都是宝贝。"
她认出这张脸——前天南炽翻楚氏集团财报时,电脑屏保就是这位总裁的寸头照,配文"反迷信先进个人"。
林翩翩歪头笑:"楚总这是来考察民情?"
"天楚要收购这片旧楼。"楚昭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过地上的碎瓷片,"有人传闹鬼压房价,我来看看是鬼厉害,还是人心更脏。"他的目光扫过林翩翩手里的符纸,眉峰微挑:"现在看来,是有人急着唱双簧。"
林翩翩忽然凑近他手机镜头,眼睛弯成月牙:"那总裁要不要押点赌注?
要是真有脏东西......"她退后半步,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你以后见我得喊老师。"
楚昭的拇指悬在录像键上,忽然低笑一声:"行啊。
要是没鬼......"他盯着她发顶的呆毛,"你公开说'玄学都是骗人的'。"
"喵——!"
尖锐的猫叫惊得吊扇"咔"地停住。
青青从林翩翩的帆布包里窜出来,西爪扒着窗台,银灰色的毛炸成蒲公英。
它盯着墙角那团阴影,喉咙里滚出低吼,尾巴尖像根绷紧的弦。
林翩翩的笑意瞬间收了。
她转身从包里摸出朱砂笔,手腕快速翻转,在墙上画出道流畅的弧线——镇魂符的最后一笔刚落下,墙角就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尖啸。
楚昭的瞳孔骤缩。
他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可那道用朱砂画的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橙红色的火苗沿着符纸纹路蔓延,却没烧着墙面半分,反而在空气里留下焦黑的痕迹,像某种扭曲的轨迹。
"跑了。"林翩翩甩了甩发疼的手腕,转头看向楚昭的手机镜头。
她眼尾微挑,嘴角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笑:"看来有人想看我出丑。"
墙角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缓缓爬向楼梯间。
而楚昭的手机屏幕上,刚刚录下的画面里,那团黑影清晰得像团浓墨,正张牙舞爪地撞向林翩翩画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