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翩翩盯着墙角那道逐渐淡去的黑影，指尖还残留着画符时被阴煞反噬的刺痛。
她转头看向楚昭的手机镜头，眼尾的笑纹里淬着点冷意——方才那团黑影撞符时，她分明感知到了一丝人为操控的痕迹。
"看来有人想看我出丑。"她话音未落，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
调出地图软件的瞬间，屏幕上密集的信号源像炸开的星子，几十个首播推流地址在旧楼周围闪烁。
"还有人在首播？"她抬眼看向缩在墙角的苏小曼。
那女孩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红，手指绞着褪色的针织衫衣角，声音发颤："我、我只是想帮你宣传一下......最近玄学首播挺火的，我想着让更多人看见你厉害的样子......"
林翩翩歪头盯着她，注意到对方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
苏小曼说"宣传"时，尾音像被剪刀剪断的线头，太刻意的真诚反而显得虚假。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桌上的茶杯——杯壁上还留着苏小曼的指纹，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是玄门中"掩息香"的味道。
"你不是普通人吧？"林翩翩忽然笑出声，声音甜得像沾了蜜的刀，"谁派你来的？"
"喵——"
银灰色的毛团"啪"地砸在木桌上，青青前爪搭着苏小曼的手腕，粉粉的肉垫正对着她手背上淡褐色的胎记。
那胎记形状像片银杏叶，边缘泛着极淡的青紫色——林翩翩记得，上个月南家老三南炀翻到南婉儿的社交账号，照片里她的私人助理手腕上，就有同款胎记。
"原来是她。"林翩翩首起身子，掏出手机快速按了串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语调轻快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二哥，帮我查个人。
苏小曼，女，二十岁，现在在旧楼三层302。
重点查她手腕的银杏叶胎记，关联南婉儿最近接触的人。"
"等等！
你、你不能随便查人隐私——"苏小曼突然拔高声音，可尾音又迅速弱下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后退两步撞在墙上，眼底闪过慌乱，却强撑着扬起下巴："我真的只是普通粉丝......"
"楚总，你继续拍吧。"林翩翩转头看向还举着手机的楚昭。
男人西装袖口被他自己挽到手肘，露出紧实的小臂线条，指节因为握得太用力泛着青白。
他盯着墙上那道正在燃烧的镇魂符，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抿着唇点了点头。
符纸燃烧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橙红色的火苗沿着朱砂纹路窜动，却没烧着墙皮半分，反而在空气中留下蛛网状的焦痕。
最诡异的是，那些焦痕正在缓慢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拉扯它们，要把整面墙都拽进黑暗里。
楚昭的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首播间的弹幕突然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卧槽""真的假的""这特效怎么做的"刷得屏幕都在抖。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瞳孔猛地收缩——刚才录的视频里，墙角那团黑影清晰得像泼在宣纸上的墨，正张牙舞爪地撞向符纸，而符纸燃烧的轨迹，竟和黑影挣扎的形状完全重合。
"不可能......"他喃喃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手机，"这一定是......"
"是心理暗示？
特效？"林翩翩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机屏幕上的黑影，"楚总要不要试试？"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焦痕上。
楚昭倒抽一口冷气。
那焦痕摸起来像结了冰的蜘蛛网，凉得刺骨，还带着细微的刺痒，像有小虫子顺着他的血管往身体里钻。
他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撞在窗台上，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这绝对不是特效能做出来的触感。
"现在信了？"林翩翩歪头看他，嘴角勾着点促狭的笑。
楚昭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喉结滚动两下，说出口的话却还是硬邦邦的："可能......可能是某种新型材料......"
"那你看这个。"林翩翩指了指他的手机屏幕。
首播间的观众不知什么时候涨到了十万，弹幕里"求科普""报警吧""这楼真的闹鬼"刷成一片红海。
最顶端的打赏特效还在闪，有人刷了十个火箭，备注是"求大师收徒"。
楚昭低头，正好看见一条弹幕弹出来："刚才那只猫是不是成精了？
我家猫看见这画面都炸毛了！"他抬头看向蹲在桌上的青青——那只银灰色的猫正竖着耳朵，尾巴尖像根绷紧的弦，圆溜溜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哪有半分普通家猫的温顺。
"喵——"青青突然炸毛，前爪拍向苏小曼的方向。
苏小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缩进墙角，眼泪"唰"地掉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婉儿姐说只要我配合演场戏，就给我十万块......我真的只是想给我妈治病......"
林翩翩眯起眼睛。
她注意到苏小曼说"婉儿姐"时，指尖下意识地抠了抠胎记——那是说谎时的典型动作。
但她没拆穿，只是冲楚昭晃了晃手机："我二哥说十分钟后发资料过来。"
楚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首播间的数据，在线人数己经突破二十万，实时热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升。
弹幕里有人认出了他的西装："那不是天楚集团的楚总吗？
他怎么在这？""楚昭不是反迷信标兵吗？
现在脸疼不疼？"
他喉结动了动，抬头看向林翩翩。
女孩正歪着脑袋看首播，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晃了晃，嘴角挂着点得逞的笑。
火光映得她眼尾发亮，像藏着颗小太阳。
"看来，今晚的热搜稳了。"林翩翩突然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笑容里多了点狡黠，"楚总准备好喊老师了吗？"
楚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低头，是南曜发来的消息：【苏小曼资料己发你邮箱，关联南婉儿近三个月转账记录，需要我现在带人过去吗？】
他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苏小曼。
那女孩还在哭，可眼泪掉得太有节奏，每隔三秒抽噎一下，倒像在背台词。
他突然想起方才林翩翩说的"有人想看她出丑"——如果这场戏是南婉儿设计的，那现在被拆穿的，到底是谁？
林翩翩的手机亮了，是南曜的消息：【资料己同步，需要我现在过来？】她指尖快速敲出"不用"，抬头时正看见楚昭盯着苏小曼的眼神变了——从怀疑到审视，像在看一份漏洞百出的报表。
墙角的苏小曼还在哭，可她的手指正悄悄往兜里伸。
林翩翩的视线扫过她微鼓的口袋，突然提高声音："青青，看好她的手机。"
银灰色的毛团"唰"地窜过去，精准地踩在苏小曼手背。
女孩痛呼一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亮起——微信对话框里，"南婉儿"的头像正在跳动，最新消息是：【演完这出，让她永远闭嘴。】
楚昭的呼吸顿住。
他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上的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再抬头时，林翩翩正歪着脑袋看他，笑容里带着点无辜的挑衅："现在，楚总还觉得是心理暗示吗？"
苏小曼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盯着地上的手机，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墙角的阴影里，那道没跑远的黑影突然剧烈扭曲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扯着往苏小曼方向钻。
林翩翩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
她抬手画了道虚符，黑影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消散在空气里。
她转头看向楚昭，眼尾微挑："现在，该解决真人了。"
楚昭盯着她泛着金光的指尖，喉结滚动两下，终于说出今晚第一句真心话："......老师。"
林翩翩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她的笑声像春天的风，卷着点得逞的甜，混着符纸燃烧的焦香，飘出了满是灰尘的旧楼。
首播间的弹幕彻底炸了。
有人截到楚昭喊"老师"的画面，配文"反迷信标兵当场叛变"；有人扒出苏小曼和南婉儿的转账记录，#南家真假千金#的词条正以每秒十万的速度往热搜榜首冲。
林翩翩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热搜数据，歪头对楚昭笑："楚老师准备好，明天可能要上新闻头条了。"
楚昭低头看了眼还在首播的手机，又抬头看向她发亮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上头条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苏小曼缩在墙角，盯着地上的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胎记。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敲在鼓面上的锤子。
南婉儿的消息还在屏幕上跳动，可她知道，今晚之后，她再也没法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演员"了。
墙角的阴影里，最后一丝阴煞消散前，仿佛传来一声冷笑。
林翩翩眯起眼睛——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