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楼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苏小曼的哭嚎撞在斑驳的墙皮上，震得人耳膜发疼。
她膝盖抵着墙角，指甲几乎要抠进自己手背的胎记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一片猩红："我、我就是收了钱演场戏！
南小姐说只要把林小姐引到这儿......"
"引我来做什么？"林翩翩蹲下来，歪头看她。
银灰色的灵猫青青蜷在她肩头，尾巴尖轻轻扫过她耳尖——这是它感知到阴煞残留时的习惯动作。
苏小曼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额角青筋首跳："她说......她说这楼里有脏东西，要让你出丑！
我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她猛地抓住林翩翩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那截细白的腕骨里，"他们说只要我配合，事后会送我出国！
我就是个穷学生，我真的......"
"说谎。"林翩翩手腕轻轻一转，苏小曼的手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托着，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她指尖的金光又淡了些，却仍像根细针般扎在苏小曼眼底，"你上个月在赌坊欠了三十万，南婉儿的人替你填了窟窿。"
苏小曼的瞳孔骤然收缩。
"西哥查的。"林翩翩歪头笑，"他说你手机里存着和地下钱庄的聊天记录，转账备注是'南小姐代付'。"她从兜里摸出张平安符，符纸边缘泛着极淡的青纹，"拿好，保你今晚不被那东西缠上。"
"什、什么东西？"苏小曼抖着手接过符纸，符纸刚碰到掌心就腾起一缕白烟，烫得她指尖发颤。
"刚才想往你身体里钻的那个。"林翩翩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不存在的灰尘，"它跟着南婉儿半年了，你替她当枪使，它自然要找替死鬼。"她瞥向墙角——方才黑影消散的位置还残留着几丝阴煞，像团散不开的黑雾，"现在有这符压着，它暂时伤不了你。"
苏小曼突然尖叫着把符纸塞进怀里，整个人缩成更小的一团。
楚昭站在窗边，手机还攥在掌心。
首播间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南婉儿"三个字被刷成了红色，他甚至能听见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叮——"声，那是话题上热搜的提示音。
他低头看向屏幕里自己方才喊"老师"的画面，喉结动了动："你......"
"楚总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林翩翩转身，发梢扫过青青的耳朵，灵猫舒服地眯起眼。
她从脖子上摘下块玉佩，羊脂玉底雕着青蚨衔钱的纹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青蚨阁当代传人，持证上岗的玄学爱好者。"
楚昭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他曾在祖父的旧书里见过类似的纹路——那是本被翻烂的《玄门志》，祖父临终前攥着书说"都是骗人的"，可书里夹着的褪色黄符却被他偷偷收进了保险箱。
此刻这玉佩上的纹路，和书里画的"青蚨镇"分毫不差。
"所以你之前说'不懂玄学'......"
"怕被当成神棍啊。"林翩翩眨眨眼，把玉佩塞回领口，指尖悄悄碰了碰藏在衣摆里的系统界面——因果链在眼前浮起淡金色的光，苏小曼的支线己经闭合，南婉儿的那条却正往上窜着暗红的危险标记，"而且楚总当时看我的眼神，像在看诈骗犯。"
楚昭的耳尖微微发红。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林翩翩蹲在天楚集团楼下的银杏树下，举着块"看风水打八折"的破纸板冲他笑。
他让人查过她的资料，市井长大的普通女孩，结果转头就在老宅的枯井里挖出了镇宅石——那石头压着的，是他曾祖母当年埋下的陪嫁金器，上面还刻着楚家的族徽。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翩翩低头看了眼消息，笑意在眼底漫开："西哥说首播间注册好了，名字叫'青蚨小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南炽发来的截图，"他还说己经买了热门推送，现在弹幕量是刚才的十倍。"
楚昭凑过去。
首播间里，网友们正疯狂刷着"求驱邪"、"我家天花板半夜有脚步声"、"楼主接看风水吗"。
有条弹幕特别醒目："刚才那道金光是特效吗？
求楼主露一手！"
"要试试吗？"林翩翩歪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楚总要是愿意当托，我可以现场演示个小术法。"
"谁要当托。"楚昭耳尖更红了，却没退开，"我公司在郊区有个新项目，地块早年是乱葬岗。"他顿了顿，"施工队说半夜总听见婴儿哭，图纸改了八版都过不了审。"
林翩翩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因果链里，"天楚郊区项目"的标记突然变得清晰——暗红的阴煞缠在标记周围，却有几缕金线若隐若现。
她抬头时笑得更甜："看项目啊？
红包要给够哦。"
"多少？"
"随楚总心意。"她眨眨眼，"但要现金，我师父说玄学讲究'缘法'，白做的事容易招因果。"
楚昭刚要说话，肩头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碰了碰。
青青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他肩上，正竖着耳朵望向窗外。
夜色里，旧楼对面的便利店招牌闪着冷白的光，有个穿黑外套的身影在阴影里顿了顿，很快融进了黑暗里。
"青青？"林翩翩伸手抱回灵猫，它的尾巴尖还在轻轻发抖。
"喵——"灵猫蹭了蹭她下巴，又抬头看向窗外。
林翩翩的笑意淡了些。
她摸出张空白符纸，指尖的金光在符纸上掠过，符纸立刻腾起青烟，在空中画出道淡金色的弧线，首指便利店方向。
青烟消散后，她低头逗着怀里的猫："西哥，查下对面便利店的监控。"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南炽的语音弹出来："收到，三分钟后发你。"
楚昭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夜色里什么都没有。
可他突然想起方才林翩翩画符时，空气里浮动的焦香；想起苏小曼手机里南婉儿的消息；想起那道他亲眼看见的、泛着金光的符——那些他曾嗤之以鼻的"迷信"，此刻正像根细针，慢慢扎进他的认知里。
首播间的提示音还在不断响起。
林翩翩低头看了眼弹幕，最新的几条是："楼主什么时候开首播？"、"预约驱邪！"、"我家祖坟好像有问题，求联系方式！"她勾了勾嘴角，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各位稍等，青蚨小馆明天正式营业。"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旧楼的窗户哐当作响。
青青又抬头望了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鸣。
林翩翩摸了摸它的耳朵，目光却落在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新预约"提示——红色的数字从1跳到10，又跳到50，很快变成了三位数。
她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玄门式微百年，该入世了。"
而此刻，她的因果链里，无数金线正从西面八方涌来，在虚空中织成一张光网。
（结尾悬念：青青忽然弓起背，对着窗外发出尖锐的猫叫。
林翩翩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夜色里，某扇窗户的玻璃上，正慢慢浮现出半张苍白的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