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沈疏影声音嘶哑,磨尖的骨簪抵住心口,“否则下一次,刺的就不是手臂了!”
萧玦眼底风暴聚集,一步踏碎满地月光:“想死?本王偏不许!”
他打落骨簪,将她狠狠禁锢在怀里,沾血的指腹碾过她唇瓣:“你的命,连同这痛,都归本王了!”
窗外夜枭凄鸣,撕裂一室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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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与当年沈将军府上,那位名震杏林的客卿神医……苏回春苏先生的手法……有几分相似。”
萧玦低沉而清晰的话语,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凿穿了藏书楼内死寂的空气,也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沈疏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苏回春!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她混沌的识海中轰然炸响!眼前瞬间闪过一张慈蔼清癯的脸庞,须发皆白,目光温润睿智。
那是她幼时的启蒙恩师,是父亲最敬重的忘年之交,是沈府倾覆前夜,还摸着她的头,将一本泛黄的《药王心经》塞入她怀中的老人!
他怎么会知道苏先生?!他竟能将她的字迹与苏先生联系起来?!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疏影!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西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攥着残破纸页的手指因极致的恐惧而猛地一松,那几页承载着“鹧鸪”线索的脆弱纸张,如同断翅的蝶,飘飘荡荡地落回积满灰尘的地板。
“叮铃……”
脚踝上的银铃因她身体的剧颤而发出一声短促的、慌乱的脆响。
她猛地抬头,撞进萧玦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那里面没有询问,没有求证,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审视和一种被触及核心秘密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站在那里,玄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山岳般沉重,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他知道了?他猜到了什么?沈家……药王谷……苏先生……她苦心隐藏的身份如同脆弱的蛋壳,在他这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的话语下,摇摇欲坠!
逃!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在惊骇的废墟中疯狂滋生!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个看穿她、掌控她、随时能将她碾碎的男人!
“不……”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喉间涌上浓重的铁锈味,被她死死咽下。
声音干涩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殿下……在说什么……奴婢……不懂……”
“不懂?” 萧玦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弧度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弄。
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底踩在飘落的残页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瞬间将她完全吞噬。“本王看你,懂得很。”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再次扫过她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扫过她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最终,停留在她那只微微颤抖、下意识藏入袖中的右手上。
“药王谷。” 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却如同重锤砸在沈疏影的心上。
“避世百年,医毒双绝。其传人行走世间,踪迹飘渺,尤擅……金针渡厄,以气御毒。”
他每说一句,沈疏影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失控的战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份因恐惧和身份暴露而引发的剧烈心跳,正通过那该死的“同命蛊”,毫无保留地、如同擂鼓般清晰地传递到萧玦的感官深处!
果然!萧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冰冷!他感受到了!这狂乱的心跳,就是最好的佐证!
“昨夜宫宴,” 萧玦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一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绞索,缓缓收紧。
“若非你体内那精纯的药王谷心法护住心脉,加上那手以金针引毒、险中求生的本事,你我此刻,恐怕早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带着沉水香气息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个精通药王谷秘术、字迹酷似沈府旧人、又对‘鹧鸪’二字反应如此剧烈的‘婢女’……”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那双寒眸如同最深的牢笼,将她彻底锁住。
“阿芜姑娘,” 他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里却再无一丝昨夜马车里濒死时的沙哑紧绷,只剩下冰冷的、洞穿一切的审判,“你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轰——!”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沈疏影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身份暴露的恐惧、被逼到绝境的绝望、还有那刻骨的、对沈家血仇未报的不甘,如同三条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疯狂噬咬!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呃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嘶吼,猛地从她紧咬的齿缝间爆发出来!那不是伪装,而是灵魂被撕裂时最真实的呐喊!
就在这嘶吼爆发的瞬间!她那只一首藏在袖中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毒蛇,闪电般探出!
手中紧握的,并非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根——被她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用最粗糙的砖石,一点点、耐心地磨尖磨利的——森白骨簪!
那是她上次在地牢自残未遂时,被搜走又因不起眼而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物件。
她不知何时,又将它偷偷藏起,磨成了如今这足以致命的凶器!
骨簪尖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惨白而森冷的光泽。
没有半分犹豫!
沈疏影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高高扬起手臂,将那磨得锋锐无比的骨簪尖端,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臂外侧!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被利物穿透的闷响,猛地炸开!
鲜血,如同绽放的妖异花朵,瞬间在她青色的衣袖上晕染开一大片刺目的深红!
剧烈的、如同被烧红烙铁贯穿的锐痛,从左臂瞬间席卷全身!
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冷汗如瀑般涌出!
然而,就在这剧痛传遍她全身的同一瞬间!
“唔!” 几步之外的萧玦,左臂外侧同样的位置,竟也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仿佛那根骨簪,也同步地刺穿了他的皮肉!
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审视,只剩下一种因剧痛和极致惊骇而扭曲的苍白!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左臂那完好无损、却清晰传来贯穿痛感的位置!
成功了!
沈疏影喘息着,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但她强撑着,染血的右手死死握着那根深深刺入左臂的骨簪,任由温热的血液顺着簪身流淌,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她抬起那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惨白、却燃烧着疯狂恨意和孤注一掷光芒的脸,死死盯着萧玦,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与痛:
“放、我、走!”
她喘息着,吸着气,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和左臂那钻心的锐痛。
“否则……” 她染血的唇角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惨烈而怨毒的笑容。
握着骨簪的右手,猛地将那深深刺入皮肉的簪子向外抽出了一寸!
“呃啊——!” 更剧烈的痛楚让她和萧玦同时发出一声痛哼!
她看着萧玦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额角迸出冷汗的脸,眼中是彻骨的疯狂和决绝:
“下一次……刺的……就不是手臂了!”
她握着骨簪的右手,猛地抬起!
染血的簪尖,带着森冷的寒光,毫不犹豫地、决绝地抵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尖端刺破了薄薄的衣料,一点刺目的鲜红迅速在藕荷色的宫装上洇开!
“就在这里!”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在空旷的藏书楼里回荡,充满了同归于尽的惨烈!
“放我走!!!”
空气彻底凝固了。
只有沈疏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她心口簪尖下不断洇开的刺目血花,在死寂中无声地宣告着决绝。
萧玦捂着剧痛的左臂,指缝间仿佛能感受到那并不存在的、粘稠温热的血液。
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被逼到悬崖尽头、浑身浴血、却亮出最疯狂獠牙的女子。
她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燃烧着,要将他连同她自己一起焚毁。
那份不惜自残、甚至不惜以死相挟也要挣脱他掌控的决绝,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点燃了他眼底深藏的、被彻底冒犯和挑衅的狂怒风暴!
“想死?”
萧玦的声音响起,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的寒冰中淬炼而出,带着冻结灵魂的酷寒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山崩地裂般的暴戾!
他眼底最后一丝温润彻底消失,只剩下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岩浆!
他不再捂着左臂,仿佛那同步的剧痛己被更汹涌的怒意压制。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砰!” 靴底狠狠踏碎地板上那几页承载着“鹧鸪”线索的残破纸页,也踏碎了从高窗洒落、铺满尘埃的、冰冷的月光!
“本王偏不许!”
话音未落,他身形快如鬼魅!
带着一股狂暴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那短短的距离!
一只沾着她左臂鲜血、骨节分明的大手,如同撕裂夜空的雷霆,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闪电般探出!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击打声!
萧玦的手掌精准无比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击打在沈疏影握着骨簪、抵住心口的右手腕上!
“呃!” 沈疏影只觉得手腕仿佛被铁锤砸中,剧痛瞬间麻痹了整条手臂!
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那根染血的森白骨簪脱手飞出,“叮当”一声脆响,跌落在地板上,滚入阴影之中。
紧接着!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巨力猛地袭来!
沈疏影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拽离了冰冷的书架!
天旋地转间,她重重撞入一个坚硬而滚烫的胸膛!
萧玦的手臂如同烧红的铁箍,带着不容挣脱的恐怖力量,狠狠收拢!
瞬间将她整个人死死禁锢在他滚烫的胸膛与手臂之间!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坚实灼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因狂怒而疯狂搏动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重锤砸在她的脊背上!
他灼热的、带着沉水香和血腥气的呼吸,如同飓风般喷在她的头顶、颈侧!
“呃……放……” 沈疏影被勒得几乎窒息,胸腔剧痛,所有的挣扎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如同蚍蜉撼树。
她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脚踝上的银铃因剧烈的挣扎而发出尖锐刺耳的、如同垂死尖叫般的“叮铃哐啷”乱响!
“闭嘴!” 萧玦低吼一声,禁锢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仿佛要将她彻底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带着血腥气的、滚烫的指腹,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暴虐的、宣告所有权般的力道,狠狠碾过她因失血和窒息而苍白干裂的唇瓣!
那指腹上沾染的、属于她左臂的、温热的血液,随着这粗暴的碾磨,瞬间染红了她苍白的唇瓣,如同在雪地上绽开的妖异红梅!
刺痛!被粗暴摩擦的刺痛!还有那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冲垮了沈疏影所有的感官!
萧玦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染血的唇瓣和汗湿的鬓角,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魔神的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和刻骨的占有欲,狠狠烙进她的灵魂深处:
“听着!”
他禁锢着她的手臂如同烧红的铁链,勒得她肋骨生疼,几乎无法呼吸。
那碾磨她唇瓣的、沾满她鲜血的指腹,带着一种亵渎般的暴虐力道。
“你的命——”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染血的唇上,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砾摩擦着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般的宣告,“连同这每一寸皮肉——” 他的指腹重重碾过她破裂渗血的唇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每一滴血——” 他的目光扫过她左臂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那位置与他左臂同步的剧痛清晰传来,“还有这每一分、每一厘该死的痛楚——”
他微微停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被彻底激怒的暴戾、被强行绑定的狂躁,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如同野兽标记领地般的占有欲。
“——都归本王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疏影的心上!将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抗、所有的玉石俱焚的决绝,都无情地、彻底地碾碎!
她停止了徒劳的扭动,身体僵硬地被他死死禁锢在滚烫的怀里。
左臂的伤口因挣扎而撕裂得更开,温热的血液浸透了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积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迹。
唇瓣上被他指腹碾磨的刺痛和那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后背紧贴他胸膛传来的、如同擂鼓般狂乱的心跳,让她一阵阵眩晕。
屈辱、绝望、被彻底掌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喉咙里堵着浓重的铁锈味,连呜咽都发不出来。
只有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她身体的微颤,发出几声极其微弱、如同哀鸣般的“叮铃”声。
萧玦感受着怀中身体从剧烈挣扎到彻底僵硬的转变,感受着她因失血和绝望而微微的颤抖。
他眼底翻涌的狂怒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笃定。
他并未松开禁锢她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身上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彻底榨干。
他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汗湿的鬓角,灼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冷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想用死来威胁本王?”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冰冷,带着浓浓的嘲弄。
“阿芜,你太天真了。”
“同命相连,生死同契……” 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如同诅咒般的真相,“你死,本王亦亡。但你以为,本王会给你……拉着我一起下地狱的机会?”
他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沈疏影最后的心理防线。
是啊……同命蛊……她死,他必死无疑!以他这般掌控一切、惜命如金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
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她活着,如同豢养一件珍贵的、却带着毒刺的活物!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萧玦似乎很满意她身体的彻底僵硬和那死灰般的眼神。
他那只碾磨她唇瓣的手终于缓缓移开,带着粘稠的血液,转而捏住了她苍白冰凉的下颌,强迫她抬起那张毫无生气、染着血污的脸,迎上自己同样染着血丝、却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眸。
“从今往后,” 他宣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收起你那些寻死觅活、同归于尽的把戏。好好活着,做本王的‘医侍’。你的命,你的痛,你的医术……还有你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的拇指指腹,带着残留的血液和一种冰冷的占有欲,重重擦过她破裂的唇角。
“……都只能是本王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咕——呱——!”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鬼哭般的夜枭鸣叫,毫无征兆地从藏书楼外浓重的夜色中破空而来!
那声音凄怆、诡异,带着一种不祥的穿透力,猛地撕裂了藏书楼内死寂而紧绷的空气!
沈疏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凄鸣惊得浑身一颤,涣散的眼瞳里掠过一丝本能的恐惧。
萧玦捏着她下颌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深邃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的锐芒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欲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