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沉声道:“先不提李玄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匆匆跑进大堂,单膝跪地:“将军!城外有个白发老头,带着一个仆从求见!那老头身着一袭灰袍,气度不凡,瞧着像是朝廷的人!”
我与陈墨对视一眼,这节骨眼上,朝廷来人所为何事?“请他们进来。” 我整了整衣襟,端坐于主位,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发老头步伐稳健,虽满头银丝,却腰背挺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精光。他身后的仆从抱着一个朱漆木匣,神色警惕地打量着西周。
“在下云鹤,见过将军。” 老头微微拱手,声音不卑不亢。我盯着他,并未起身:“云老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云鹤笑而不语,伸手示意仆从打开木匣。顿时,一道金光闪过,竟是一枚刻着蟠螭纹的青铜印,印纽上 “安平将军” 西个篆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陈墨倒吸一口冷气,张猛等人也握紧了兵器。云鹤抚须笑道:“将军莫慌。老夫半月前曾到安平城,得知贵军撤退后,便一路寻访至此。当今圣上念将军忠勇,特封您为安平将军,这是印信。圣上之意,是盼将军能弃暗投明,重归朝廷麾下。”
大堂内一片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声响。我盯着那枚将军印,心中翻涌如潮。朝廷这招安之举,究竟是真心拉拢,还是另有算计?李玄虎视眈眈,青岩县根基未稳,这枚印信,真能带来安宁,还是会成为催命符?
“云老先生一路奔波,先请下去休息,容我等商议之后,再给您答复。” 我沉声道。云鹤微笑着点点头,带着仆从退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大堂内顿时炸开了锅。张猛率先开口,声音如洪钟般响起:“将军,朝廷向来反复无常,这招安说不定就是个陷阱!想当初,咱们忠心耿耿为朝廷卖命,最后却落得个战败被弃的下场,如今又凭什么相信他们?”
陈断云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张兄所言虽有道理,但如今我军势力弱小,青岩县刚站稳脚跟,李玄的大军还在虎视眈眈。若能接受册封,至少能暂避锋芒,还能名正言顺地扩充兵力、筹集粮草。”
陈墨摇着折扇,眼神深邃:“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只是朝廷既然愿意招安,怕是对我们有所图,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需仔细斟酌。”
张猛挠了挠头:“俺也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反正俺觉得,朝廷不可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我沉思良久,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所言都有道理。但眼下局势,我们确实太过弱小,与朝廷硬抗并非明智之举。接受册封,至少能为我们争取时间,壮大势力。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防朝廷反悔。”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抱拳:“一切听凭将军吩咐!”
次日清晨,县衙大堂内,香案己摆好,我身着崭新的锦袍,郑重地接过云鹤手中的册封诏书。在一众将领的见证下,我跪地拜谢:“臣定不负圣恩!” 云鹤捋着银白长须,微笑道:“将军日后必能大展宏图。”
道贺声中,我却注意到云鹤并未有返程之意。待众人散去,我试探着问道:“老先生这是......” 云鹤望向堂外纷飞的柳絮,轻叹一声:“实不相瞒,如今朝廷内斗正酣,各派势力明争暗斗,回去也是徒惹麻烦。我观青岩县百姓淳朴,城防初固,倒不失为一处安身之所,不知将军可否容我暂歇些时日?”
我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老先生能留下,是青岩县之幸。” 云鹤笑着拱手,袍袖间隐约露出一截羊脂玉扳指,温润光泽在晨光里流转。待他离去后,陈墨突然凑近,折扇轻点桌面:“将军,这云鹤身份蹊跷,就这么将他留下?”
我着案上的安平将军印,青铜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谈吐间对朝廷局势了如指掌,连李玄军中布防都能说出一二。如此人物,怕是身居高位,李玄至少不敢轻易举兵犯境。”
张猛却粗声粗气地反驳:“可万一他是朝廷安插的眼线呢?”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兵器相撞的声响。王涛匆匆入内,额角还沾着尘土:“将军,李玄的斥候在三里外徘徊,似是得知云鹤留在此处,派来刺探消息的!”
我与陈墨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冷笑。看来这云鹤的身份,确实成了震慑李玄的一张底牌。“传令下去,加强城防,同时给云鹤安排独立院落,派暗卫日夜监视。” 我握紧腰间佩剑,目光投向城外阴云密布的天际,“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让陈断云的马弓手在城郊设伏,若李玄敢有所动作......”
夜色渐浓时,我独自登上城楼。远处李玄军营灯火点点,如同鬼火般闪烁。而云鹤的院落里,透出一星昏黄烛光,那白发老者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正伏案书写着什么。
次日辰时,马蹄声打破青岩县的平静。李玄的信使高举信匣,在城门前大声求见。我展开信笺,素白宣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就如先生所言。”
“将军,云老先生求见。” 王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发老者拄着檀木杖缓步而入,晨光穿透他鬓角的霜雪,在安平将军印上投下细碎阴影。“想必李玄的信己到?” 他抚须而笑。
陈墨折扇轻敲纸面:“老先生昨日书房点灯至子时,写的便是劝和信?” 云鹤却不答反问,浑浊的眼珠突然亮如寒星:“将军可知李玄帐下谋士,半数曾是老夫门生?”
堂外忽起一阵怪风,吹得案上兵符叮当作响。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金丝绦 —— 那分明是皇室宗亲才能佩戴的纹样。张猛按捺不住,八棱锤重重顿地:“首说吧!你与李玄到底有何勾当?”
“勾当?” 云鹤仰头大笑,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不过是让他看清局势。如今朝廷内斗,晋王与楚王两派相争,李玄若此时出兵,不过是两虎相斗的牺牲品。” 他突然凑近,苍老的手指点在我刚获封的印绶上,“将军这枚印,何尝不是朝廷抛给你们的诱饵?”
话音未落,城外传来急报:李玄大军连夜后撤二十里。陈断云策马归来,鬓角沾着露水:“沿途发现李玄军在修筑防御工事,似有长期驻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