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林总？”人事经理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关切的焦急。
林舟的意识缓缓回笼，他看着手里那份来自铃木健二郎的简历，上面“让三家公司破产”的辉煌战绩，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他抬起头，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能看到楼下那条长龙般的人群。一张张面孔上，写满了对艺术的执着，对理想的渴望，以及对“腾飞”和“林舟”这两个名字的狂热信仰。
拒绝他们？
林舟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明日的头条新闻。
《东方的良心？不，是又一个伪善的资本家！腾飞神话一夜破灭！》
《林舟当众拒绝游戏界“逐梦者”，其“人民企业家”人设疑为精心炒作！》
到那时，腾飞的声望将一落千丈，公司的股价……哦不，估值……也可能会应声暴跌。
但这绝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亏钱方式。
这是身败名裂，是社会性死亡。
系统认可的是经营性亏损，而不是因为创始人信用破产导致的崩盘。
他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会成为千夫所指的骗子。
马锐，你个狗东西，你这是要我死啊！
林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惊恐、愤怒、慌乱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旁人看不懂的、深邃的平静。
那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既然己经被架在了圣人的火刑架上，那就干脆跳得再高一点，让这火烧得再旺一点！
“通知下去，”林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让所有在外面排队的人，都到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来。另外，把马锐给我叫过来，让他开全球首播，我要亲自跟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们聊聊。”
人事经理愣了一下，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好！好的林总！我马上去办！”
半小时后，腾飞集团最大的多功能会议厅。
来自世界各地的游戏界“疯子”们，坐得满满当当。他们激动、好奇、又带着些许忐忑地看着主席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
马锐也赶了回来，他站在台下，看着自己好兄弟的背影，激动得热泪盈眶。看啊，舟哥终于要向全世界宣告他伟大的理想了！这一切，都有我的一份功劳！
林舟走到台前，环视全场。
他看着那个因为想做浮世绘三国而被开除的脏辫主美小袁。
他看着那个因为设计“修为越高、氪金越弱”而被痛骂的主策老钱。
他看着那个因为代码太“优雅”而被劝退的格子衫阿伟。
他看到了无数个熟悉又陌生的“失败者联盟”成员。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在首播镜头里，显得无比温和、包容，充满了对理想主义者的欣赏与鼓励。
“欢迎大家，来到腾飞。”
林舟开口了，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也传向了全世界。
“我看了你们很多人的简历和作品，很感动。我看到了火焰，看到了灵魂，看到了在这个被商业裹挟的时代里，最珍贵的东西。”
台下，无数人眼眶红了。他们第一次听到有公司老板不是评价他们的作品“有没有商业价值”，而是“有没有灵魂”。
“很多人问，腾飞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今天，我来告诉大家。”
林舟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从今天起，腾飞将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梦想孵化部。”
“所有愿意加入我们的人，都将成为这个部门的一员。”
“在这个部门，你们不需要考虑市场，不需要考虑盈利，更不需要考虑该死的开发周期！”
最后一句话，林舟几乎是吼出来的。
全场瞬间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林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神圣光辉。
“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去实现你们脑海里最大胆、最荒诞、最不切实际的艺术梦想！公司将会为你们的梦想，提供几乎无上限的预算支持！”
此言一出，连台下的马锐都惊呆了。
舟哥，玩这么大的吗？！这比我想象的还要伟大一万倍啊！
林舟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心中在滴血，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安排。
“为了让大家能够远离尘世的喧嚣，专注于纯粹的创作，‘梦想孵化部’的办公地点，将设在我公司刚刚竣工的、位于郊区地下的基础科研实验基地里。”
“那里与世隔绝，绝对安静，拥有最顶尖的设备和最舒适的环境。我希望，那里能成为埋葬所有商业逻辑，只让艺术之花绽放的圣地。”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把一群全世界最能花钱、最不懂市场的艺术家，关在一个我花了两个亿打造的、与世隔绝的地下堡垒里。
让他们拿着没有上限的预算，去做他们最想做的、最不赚钱的东西。
这总该能亏钱了吧！
这波啊，这波叫精准引爆，定向亏损！
林舟看着台下己经陷入癫狂的人群，仿佛看到了无数钞票正在熊熊燃烧。他背着手，走下台，留给世界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他不知道，当一群全世界最有才华的疯子，被给予了无限的资源和绝对的自由时，他们究竟会孕育出一个怎样的怪物。
这个他寄予厚望的“梦想孵化部”，究竟会成为他亏钱的终点站，还是会成为下一个让他盈利神话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