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味……和她记忆里那种进口精密仪器清洗剂的味道极其相似!虽然很淡,混杂在浓重的机油味里,但林晚对那种刺鼻的味道印象深刻!
她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径首走出了保卫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周大勇!他刚才的眼神,还有他身上那股残留的清洗剂气味!会是巧合吗?还是……?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那颗深蓝纽扣,那个清洗剂瓶盖,周大勇异常的眼神和残留的气味……它们之间似乎隐隐约约有了联系。但林晚不敢确定,这猜测太大胆,也太可怕。周大勇是厂里的老资格,人缘很好,平时总是一副憨厚老大哥的模样。他会是那个陷害沈清源的人?
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沉重的心事,林晚回到了家属院。刚走到自家楼下,就看到隔壁单元门口,沈清源正蹲在地上,帮邻居王奶奶修理一台老旧的半导体收音机。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他穿着家常的旧汗衫,袖子挽到肘部,手里拿着螺丝刀和小镊子,动作沉稳细致。王奶奶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偶尔抬起头,温和地应上一两句。
这一幕平静而寻常,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淡了林晚心头的阴霾和疑虑。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虽然眉宇间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重,但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感己经褪去。
沈清源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望了过来。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看到她眼中尚未散去的忧虑和风尘仆仆的疲惫,她则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份沉静的坚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到她安然无恙后的放松。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她微微颔首,唇角似乎想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最终却只是化作一个极浅的、几乎看不见的表情。
王奶奶顺着沈清源的目光也看到了林晚,热情地招呼:“小林下班啦?快来看看,多亏了清源这孩子,我这老古董又能听戏啦!”
林晚收拾起纷乱的心绪,走过去,看着沈清源手中精巧的零件和他沉稳的动作,轻声对王奶奶说:“是啊,沈师傅手艺好。”她的话语里带着由衷的敬佩,目光落在沈清源低垂的眼睫上,那里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沈清源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将最后一个零件小心地卡回原位,合上了收音机的后盖。他站起身,将修好的收音机递给王奶奶,动作间带着一种惯有的、属于技术人员的沉稳。
“谢谢你啊清源!”王奶奶乐呵呵地抱着收音机,“晚上来家吃饭,奶奶给你烙饼!”
“不用了王奶奶,您别客气。”沈清源婉拒,声音低沉温和。他收拾好工具,这才将目光完全投向林晚,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声道:“……我回去了。”
“嗯。”林晚应了一声,看着他转身走向隔壁单元略显沉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很想告诉他瓶盖的发现,告诉他周大勇的异常,告诉他保卫科己经开始调查清洗剂这条线索了……但她不能。张科长的叮嘱言犹在耳。
她只能目送他消失在楼道口,然后自己也转身回家。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而倔强。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晚特意在食堂多打了一份饭菜——一份分量足些的土豆烧肉,几个白面馒头。她用一个干净的铝制饭盒仔细装好,外面裹上保温的旧毛巾。她心跳有些快,像做贼一样,趁着家属院里人不多的时候,快步走到沈清源租住的那栋筒子楼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