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冢之内，终末之瞳冰冷注视。
楚星河的手距离灰白道果仅有寸许，却再难前进分毫——他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从指尖开始，血肉无声湮灭，露出森森白骨！
“星河！”苏映雪第三只眼银芒暴涨，一道精神冲击轰向那只邪瞳。
邪瞳微微一颤，楚星河趁机抽身后退，灰火在断臂处流转，血肉缓慢重生。而冢内的道果则被终末之瞳包裹，缓缓沉入裂缝深处。
“该死！”巫九残魂怒吼，“它竟在吞噬道果！”
整个混沌祖地剧烈震颤，三轮血月彻底化作漆黑，粘稠的黑色液体如暴雨倾盆而下。大地开始腐化，草木枯萎成灰，连灵气都被污染成剧毒之物。
“走！”楚星河一把抱起苏映雪，灰火在头顶撑开屏障，“先离开这里！”
巫九残魂却站在原地未动：“你们走，我断后。”
“前辈！”
巫九回头，露出罕见的温和笑容：“小子，记得我说过的话——灰烬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
他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通天火柱撞向坟冢裂缝！
“前辈——！”
在楚星河的嘶吼中，巫九最后的声音回荡天地：“去找第二枚道果……在祖地禁地的……混沌血海……”
轰隆！
残魂自爆的冲击波暂时阻断了终末之瞳的侵蚀，坟冢裂缝被强行闭合。楚星河双目赤红，却知道此刻不是悲痛的时候，抱着苏映雪冲向祖地深处。
身后，黑色暴雨笼罩了一切。
——混沌血海。
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血色汪洋，海水中沉浮着无数巨大骸骨，有些堪比山岳，有些细小如尘，却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些是……”苏映雪声音微颤。
“历代混沌族强者的遗骸。”楚星河沉声道，“混沌皇将战死的族人葬于此地，以血肉滋养祖地。”
两人踏血海而行，每一步都引起骸骨共鸣。忽然，海水翻涌，一具残缺的黄金骨架浮出水面，拦住去路。
“止步。”骨架下颌开合，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非我族类，不得入内。”
苏映雪上前一步，第三只眼睁开：“我乃混沌皇之女，苏映雪。”
骨架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点金芒，扫视她片刻，突然单膝跪地：“参见公主。”
它又看向楚星河：“此人身上有归墟气息。”
“他是我的道侣。”苏映雪语气坚决，“也是父皇选中的传承者。”
骨架沉默片刻，缓缓让开道路：“血海核心有陛下留下的考验，通过者可得道果。”
楚星河点头致谢，与苏映雪继续前行。越往深处，骸骨散发的气息越强，甚至有几具让楚星河都感到窒息。
“这些生前至少是界主级……”他低声道。
苏映雪忽然驻足，指向远处：“看！”
血海中央，一座白骨祭坛巍然矗立，坛上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血色道果，表面有金色纹路流转。
就在两人准备上前时，整片血海突然沸腾！
“轰——！”
无数骸骨组合成一尊万丈巨人，手持骨刀劈向两人！
“擅闯禁地者，死！”
楚星河灰火化盾，硬接这一刀，却被劈得倒飞千里，双臂骨骼尽碎！
“星河！”苏映雪腾空而起，银发飞舞间结出复杂法印，“混沌禁术——万灵寂灭！”
一道银灰光束从她第三只眼射出，击中巨人胸口，却只留下浅浅的凹痕。
“没用的。”巨人声音轰隆，“我乃十万混沌族战魂凝聚，除非陛下亲至，否则无人能敌。”
它再次挥刀，这次刀光笼罩整片血海，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楚星河突然福至心灵，竟散去全部防御，任由刀光临体。
“你做什么？！”苏映雪骇然。
刀光及身的刹那，楚星河体内灰火突然逆转，化作纯粹的混沌本源。他的身躯变得透明，隐约可见内部有一株微型道树虚影摇曳。
“混沌……无相。”
刀光穿透他的身体，却未造成任何伤害！巨人动作一滞，似乎陷入困惑。
楚星河趁机冲向祭坛，身形在虚实间不断切换。巨人怒吼追击，骨刀斩出漫天刀影，却始终无法触及他分毫。
“原来如此！”苏映雪恍然大悟，“父皇的考验不是武力，而是对混沌本质的领悟！”
她也学着楚星河散去防御，整个人化作一缕银芒，瞬息间来到祭坛之上。
巨人见状，竟停止攻击，缓缓单膝跪地：“考验通过。”
它重新解体为无数骸骨沉入血海，而血色道果则自动飞入楚星河掌心。
道果入手瞬间，一股浩瀚信息涌入识海——
混沌皇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远古战场上，混沌皇独战终末之瞳，最后时刻将自身分裂为三枚道果；
看到巫九燃烧神魂，护送苏映雪逃离祖地；
更看到……第三枚道果的下落！
“竟然在那里……”楚星河猛然睁眼。
苏映雪急切问道：“找到线索了？”
“第三枚道果不在过去，也不在现在。”楚星河声音沙哑，“它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
话音刚落，血海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天空被一只无边无际的黑色巨手撕裂！
终末之瞳的声音响彻天地：“找到……你们了……”
巨手压下，血海蒸发，骸骨灰飞烟灭！
楚星河毫不犹豫地捏碎血色道果，磅礴力量化作一道血色桥梁贯穿时空：“走！”
两人踏上桥梁的刹那，巨手轰然拍落，整片混沌祖地彻底崩塌……
——时空乱流中。
血色桥梁如孤舟飘荡，西周是光怪陆离的时空碎片。苏映雪紧紧抓着楚星河的手，第三只眼因过度消耗而紧闭。
“我们这是去哪？”
“未来。”楚星河凝视前方，“确切地说，是终末之瞳完全苏醒后的时空。”
苏映雪震惊：“那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大的生机。”楚星河握紧她的手，“混沌皇将最后一枚道果藏在未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亲眼见证终末，才能领悟真正的混沌真谛。”
突然，桥梁剧烈震颤，前方出现一道刺目亮光。
“到了！”
两人冲出光幕，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宇宙，无数世界残骸如垃圾般漂浮在虚空中。而在废墟中央，一株通天彻地的灰白道树巍然矗立，树冠上悬挂的不是世界，而是一颗颗被锁链缠绕的终末之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树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袍猎猎，灰发如霜，眉心一道竖瞳开合间湮灭星辰。
那是……未来的楚星河！
“终于来了。”未来楚星河抬眼望来，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我等你……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