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织出银灰色的条纹，陆一一翻了个身，裹着张浩凌针织开衫的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她望着伏案写病历的背影，小声开口：“张浩凌，我睡不着。”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轻响，张浩凌立刻转头，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心。他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白大褂下摆掠过她垂在床边的脚丫：“是不是认床？”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将掌心贴在她冰凉的指尖，“还是哪里不舒服？”
“都不是。”陆一一往床里挪了挪，空出半侧位置，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就是……有点太安静了。”她偷偷瞄着他的反应，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张浩凌怔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
他伸手关掉刺眼的台灯，只留小夜灯散出朦胧暖光，接着利落地脱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在床边坐下：“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见她眼睛亮起来，又补充道：“不过是医学版的，听完保证困意来袭。”
陆一一“噗嗤”笑出声，伸手扯住他的袖口：“才不要，你一讲专业知识就停不下来。”
陆一一仰望着张浩凌，眼底映着暖黄的夜灯，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怯与期待：“要不你和我一起睡吧。”话一出口，她的脸颊瞬间染上绯红，紧张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角。
张浩凌的呼吸猛地一滞，手指微微收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他望着陆一一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一、一一，这……这床太小了。”
“才不小呢。”陆一一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轻轻摇晃，“挤一挤就够了，我一个人睡真的有点害怕。”她眨了眨眼，睫毛扑闪扑闪，模样无辜又惹人疼。
张浩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陆一一立刻往里面挪了挪，腾出更大的空间，又伸手掀开被子一角：“快上来。”
他侧身躺进被窝，身体却绷得笔首，生怕碰到身旁的人。陆一一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将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别这么紧张嘛。”
张浩凌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真拿你没办法。”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纵容。
陆一一满足地闭上眼，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困意渐渐袭来。在意识陷入沉睡之前，她隐约感觉到张浩凌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耳畔传来他轻柔的呢喃：“晚安，我的宝贝。”
陆一一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响起时，张浩凌才敢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她蜷成小猫般的睡姿裹在浅灰色针织开衫里，月光爬上她泛红的脸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他屏息凝视了片刻，轻手轻脚地将滑落的被角掖好，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床边，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
办公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张浩凌按住狂跳的心脏坐下，指腹无意识着钢笔。
刚才她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发间的茉莉香几乎将他溺毙，连她蹭着他胸口呢喃呓语时的柔软触感，此刻都在皮肤上留下灼热的余温。
生理上的反应来得猝不及防，可越是这样，他越用力攥紧了掌心，那是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姑娘，不是欲望的宣泄对象。
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强迫自己看向病历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可眼前总浮现她仰头求他同眠时，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
空调外机的嗡鸣突然放大，他猛地起身倒了杯冷水灌下，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回头确认陆一一仍在熟睡后，才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从抽屉深处摸出薄荷糖含在口中。
甜凉的气息漫开，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暗潮，他从未想过，仅仅是相拥而眠，竟能让自己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张浩凌双手撑着额头深深吸气。白大褂下的皮肤仍残留着她体温的余温，发间清甜的茉莉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钢笔被他握得咯咯作响，病历上的字迹比平日潦草三分。他回头看向熟睡的身影。月光为她镀上银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此刻的她安静又美好，更让他生出无尽的怜惜。
“傻瓜，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珍贵。”他对着空气轻声呢喃，喉结上下滚动。
打开手机相册，看着两人的合照，那是那天在槐树花下时陆一一踮脚和他的自拍，她笑眼弯弯，而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爱意。
这份感情，值得用最郑重的方式守护。
窗外的夜渐深，办公室里只剩下规律的呼吸声与笔尖沙沙声。
张浩凌时不时起身确认空调温度，轻轻为她掖好滑落的被角，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克制，是他最深沉的告白；珍惜，是他无声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