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云市,阳光柔和,微风拂面,气温恰到好处,既不酷热难耐,也不寒冷刺骨,给人一种无比舒适的感觉。
陆爸陆妈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陆妈将最后一道红烧鱼装盘,转头对正在擦桌子的陆爸说:“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小张医生的胃口。”
“瞧你紧张的,”陆爸笑着接过抹布,瓷盘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咱们上次不是在萍乡医院里见过小张医生了吗?”
他指尖无意识着桌角木纹,想起三个月前女儿突发急性肠胃炎,那个戴着听诊器的年轻医生抱着病历本冲进病房的模样白大褂下摆翻飞,额角还沾着汗珠,却在瞥见病床上的陆一一时,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傍晚六点挂钟的秒针滴答作响,陆妈又往果盘里添了两颗剥好的荔枝:“那能一样吗?上次是医生照顾病人,这次可是...”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到啦。”电梯门在顶层打开,陆一一掏出钥匙,玄关处亮起暖黄的灯光。
陆一一挽着张浩凌的手臂,笑着对开门的父母说:“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张浩凌礼貌地微微鞠躬,笑容温和:“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两个精致礼盒,“这是一点心意,伯父喜欢的武夷山大红袍,伯母的阿胶糕,还望不要嫌弃。”
陆妈连忙接过礼盒,笑得合不拢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快进来坐!”她上下打量着张浩凌,笔挺的白衬衫,清爽的短发,眼神清澈明亮,越看越满意。
陆爸则保持着父亲的威严,淡淡点头:“小青年看着挺精神,坐吧。”但当张浩凌自然地帮陆一一拉开椅子,又细心地为她调整餐具位置时,陆爸端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餐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热气,红烧鱼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的油光。
陆妈不停给张浩凌夹菜:“小张医生多吃点,尝尝阿姨做的糖醋排骨。”
张浩凌笑着接过:“阿姨手艺真好。”陆一一偷偷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陆爸端起酒杯:“来,小张,咱们喝一杯。”陆爸端起酒杯的动作顿在半空,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轻轻晃荡。
张浩凌慌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细微声响,他双手捧着青瓷茶杯,指节因紧张泛出青白:“叔叔我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敬您。”
陆一一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父亲突然朗声笑起来,酒杯重重磕在桌面:“好!年轻人不酗酒是好事。”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我当年追你阿姨时,是被她爸灌得在花坛里睡了半夜。”
陆妈嗔怪地拍了下丈夫的手背,却忍不住弯起嘴角。
张浩凌趁机把温热的茶杯递过去,青瓷上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流转:“叔叔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一一。”他说话时目光坦诚,像极了手术台上持手术刀的专注模样。
陆爸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年轻人踉跄半步。
“吃饭吃饭。”陆妈连忙打圆场,往张浩凌碗里夹了块最大的糖醋排骨,“尝尝这个,我特意加了话梅。”酱汁在瓷碗里晃出温柔的弧度,张浩凌喉头突然发紧,想起之前在悦味居,他盯着菜单上“萍乡话梅排骨”的字眼愣神时,陆一一对他说:“我妈做这个最拿手,下次带你回家吃。”
瓷碗里的糖醋排骨还在冒热气,话梅的酸甜气息钻进鼻腔时,张浩凌的指尖猛地一颤。
记忆像被撬开的罐头,涌出十二岁生日那晚的画面,父母难得从国外飞回来 母亲系着印满向日葵的围裙在厨房忙碌,排骨在铸铁锅里咕嘟作响。
“尝尝看,妈跟萍乡的阿姨学的。”母亲把最大的一块排骨夹进他碗里,话梅在酱汁里浮沉,像两颗黑亮的眼泪。
那天的餐桌灯光很暖,父亲切牛排的刀叉声和母亲的唠叨混在一起,构成他记忆里唯一完整的家的形状。后来父母常年在海外拓展业务,邮箱里的生日蛋糕图片越变越精美,却再没尝过带话梅核的糖醋汁。
陆一一悄悄在桌下攥紧他的手,指尖比话梅糖还要烫。
“阿姨这手艺绝了。”张浩凌突然抬头,眼眶微微发红,“比我妈做的还多放了两颗话梅。”陆妈的手一抖,排骨上的酱汁溅在桌布上,却笑出了眼泪:“傻孩子,你妈肯定是怕你嫌酸。”
陆爸默默给他碗里添了勺汤,青瓷勺碰到碗沿的声响,像极了多年前某个清晨,母亲在厨房熬汤时的温柔叮咛。
“小张医生有一点瘦,得好好吃饭啊。”陆妈夹起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精准落在张浩凌碗里,肉皮上的褶皱吸饱了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她盯着年轻人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青筋,突然放下筷子:“是不是医院太忙了没好好吃饭?你看这胳膊,比一一的还细。”
实际上,张浩凌远非表面中的瘦弱之人,相反,他的身材相当魁梧健壮。他属于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也就是说,当他身着衣物时,给人的感觉是身材较为纤细,但一旦脱去外衣,他那结实的肌肉线条便会一览无余,展现出他真正的强壮体格。
张浩凌正嚼着带话梅的排骨,闻言差点呛到。陆一一连忙递过水杯,指尖蹭过他手背时压低声音:“我妈上周才说我太瘦,让我多吃点。”
话音未落,陆爸己把一整碟青菜推到他面前,瓷盘边缘还沾着刚出锅的热气:“医生工作辛苦,得多吃点绿叶菜。”
张浩凌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饭菜, “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当张浩凌第三碗饭下肚时,陆妈终于满意地笑了。她收拾碗筷时,偷偷对陆一一使眼色:“这孩子,一看就是没人好好照顾过。”水声哗哗的厨房门口,张浩凌正笨拙地学着陆爸擦桌子,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常年握手术刀磨出的薄茧。
夜风吹过阳台时,张浩凌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陆一一端来一盘水果:“撑着了?”他点头,却在看见她父母房间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时,突然抓住她的手。
“一一,”他声音有点闷,“你妈妈做的饭,比米其林三星还好吃。”
“这么夸张,对我妈妈的评价很高啊。”她故意挑眉,却看见他突然握住自己的手腕,指腹轻轻着她手背的纹路。
“是真的。”张浩凌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落了满眶的碎星。
“下次让她教你做?”陆一一抽回手,剥了颗荔枝塞进他嘴里,果肉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薄荷味,在空气里漾开。张浩凌含着荔枝点头,喉结滚动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唔...还要学你家的红烧肉。”他的鼻尖蹭过她额头,声音闷闷的像只撒娇的大型犬,“还要学煨汤,学放话梅的糖醋鱼...”陆一一被他蹭得发痒,想推开却听见父母房间传来轻咳声。
月光正好漫过阳台,把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