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悦端着碗,看着陈家宝骂骂咧咧消失的背影,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对表哥发这么大的火。
“妈,您今天……怎么对表哥那么凶啊?”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对这个唯一的侄子,向来是掏心掏肺的好。
陈玉珠疲惫地摆了摆手,眼底的失望和后怕还没散去。
“以后你就知道了。”
裴景悦见母亲不想多说,撇了撇嘴,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
“我吃饱了,妈。”
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我出门了,跟李娟约好了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
白攸宁正安安静静地当个背景板,听到“李娟”这个名字,心里的小雷达瞬间“滴滴”作响。
李娟?裴景悦的闺蜜?
【来了来了,炮灰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地上路。】
【这个小姑子,是全家死得最惨的一个。】
【一心想考大学改变命运,结果被自己最好的闺蜜李娟,用一百块钱和二十斤全国粮票,就给卖到了鸟不拉屎的大山里。】
【卖给了一个西十多岁的瘸腿老光棍,天天被打,怀了孕也得下地干活,最后难产,一尸两命,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啧啧,这哪里是闺蜜,这是索命的恶鬼啊!】
【今天,就是她命运悲惨的开端。那个李娟,就是约她去百货大楼,然后把她介绍给道貌岸然的钱勇,后面两人将她迷晕卖到了山里。】
这一下,不只是陈玉珠,就连裴景悦本人,都听见了!
裴景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猛地扭过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死死地瞪着白攸宁。
嫂子……嫂子她没张嘴啊!
可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还有,她说……李娟要卖了她?
卖给瘸腿老光棍?难产死了?
一连串恶毒又具体的信息,让她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陈玉珠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抓住裴景悦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不准去!”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妈?!”
裴景悦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陈玉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说自己听到了什么,那太匪夷所思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辜的白攸宁,急中生智,立刻找到了理由。
“你嫂子刚嫁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连块毛巾、一把牙刷都还是旧的。”
陈玉珠把裴景悦往白攸宁身边一推。
“你顺便带着你嫂子一起,去百货大楼给她添些日用品,顺便熟悉熟悉周围环境!”
这理由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
裴景悦却心乱如麻。
她看看母亲不容置喙的表情,又看看那个低着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嫂子。
那个声音……是真的吗?
李娟,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真的会那么害她?
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从她心底升起。
她想去验证一下!
她倒要看看,嫂子“预言”里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裴景悦咬了咬嘴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转头看向白攸宁,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好。”
“嫂子,那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出门吧。”
白攸宁:“???”
她求救似的看向陈玉珠,眼神里写满了“我不想去”。
【开什么玩笑?】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炮灰,跟着你们去抓坏人?】
【万一那两人狗急跳墙,拿刀捅人怎么办?我岂不是要提前领盒饭了?】
【不去,坚决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这条咸鱼就要粘在炕上!】
她清了清嗓子,用自己最柔弱无力的声音,小声拒绝道:“妈,小妹,我……我就不去了吧。”
“我还有点不舒服,想在家里多歇歇。”
陈玉珠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她怎么能让这个“护身符”离开景悦半步!
“不行!”
陈玉珠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她紧紧抓住白攸宁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攸宁,你必须去!”
她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又赶紧放缓了声音,眼眶泛红,带着哀求。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刚来就要你跟着跑。”
“可你一个人闷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万一又病了怎么办?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对身体好。而且你刚嫁过来,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刚好有景悦带着你逛逛。”
“就当是陪陪景悦,也让妈放个心,行吗?”
旁边的裴景悦也反应过来。
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可怕的“预言”,她需要亲眼验证,而这个能“预言”的嫂子,就是她唯一的底气。
她走上前,拉住白攸宁另一只胳膊,“嫂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要是我自己去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让我爸和我哥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白攸宁:“……”
她被这对母女一左一右地架着,动弹不得。
【得,这是被赖上了。】
【我这个炮灰的命,怎么比主角还忙?】
【算了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积德行善了。】
【再说了,要是我不去,小姑子真出事了,这一家子还不得伤心死?到时候这房梁都得哭塌了,我的咸鱼生活也得泡汤。】
权衡利弊之下,白攸宁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
为了以后能安安稳稳地摆烂,今天这趟浑水,她趟了!
“好。”
她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我陪小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