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贾琏腰酸背痛,显然是忽然锻炼导致身体不适应,过几天习惯就好。
“二爷可要回学堂?”娇妻问了一嘴。
贾琏告了假,去内府改进玻璃生产速度一事,不必去太早,因是搂着娇妻道:“告了几日假,内府午时再去,太累了。”
王熙凤好笑道:“昨儿瞧你一趴一跳,竟累成这般模样?”
贾琏瞥了娇妻一眼,哼声道:“你试试可知,瞧着一趴一跳,实则全身都锻炼着,可赶得上干一天重活。”
那可是波比跳,运动同时调动全身肌肉,深蹲、俯卧撑、跳跃等复合步骤,是一种黄金运动。
这古代没啥训练器材,跑步也没大片空地,干脆做波比跳这种高效运动。
王熙凤难得温柔,小意道:“那二爷歇着,不愿起待会儿吃过早点,再行歇息。”
贾琏很是疲惫,有心和娇妻做做早操,可是有心无力,只得作罢。
王熙凤一边穿衣一边道:“昨儿二爷说的丫鬟一事,我这就去处置一番。”
贾琏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这点小小的事不必多管,王熙凤若是处置不好,那她就不叫王熙凤了。
辰时吃了些早点,贾琏便一首睡到午时,身体终于缓过劲来。
“得循序渐进,昨日肾气亏空之下,还连做五十波比跳,我还是太着急。”
默默总结经验,贾琏翻身起床。
才洗漱好,王熙凤带着阵阵香气进来,笑言道:“老太太闻说二爷没去学堂,让一并过去用饭呢。”
贾琏点点头,拉着娇妻的手往贾母正院而去。
王夫人、邢夫人、李纨、贾宝玉这些都在,饭菜一道道摆上桌。
贾母目光看来:“琏儿,可是病了?”
贾琏神色稍显颓靡,没啥精神,反倒是王熙凤容光焕发,明艳不可方物。
两相对比之下,贾琏好似病了。
王夫人仔细端详片刻,心下不由大喜,昔日她儿贾珠成婚数日后,正是贾琏这番模样!
她儿媳妇李纨长得娇俏动人,绝色倾城,贾珠打小严格教育,成婚后得尝好事,一发不可收拾,没几日神色颓靡,加之忽染上风寒,一病呜呼也!
贾琏如今这副模样,可不就是当日贾珠的模样?
王夫人心下激动,若是贾琏死了,这荣国府的爵位……
凭老太太对宝玉的喜爱,会不会求皇帝袭到宝玉身上来?毕竟这种事,历来不是没有!
王夫人看着侄女王熙凤,心下升起一计,自己满腹知识,活该传授给王熙凤,好让对方狠狠榨干贾琏!
听贾琏应声道:“劳老祖宗忧心,孙儿只是操劳过度,歇养几日无碍。”
听这话,贾母邢夫人以及李纨没反应,王夫人却是老脸一红……这操劳过度,怎地话中有话的模样?
贾母好奇道:“琏儿不是在学堂,如何操劳苦累?”
贾琏皱眉道:“早报上没说?”
此话一出,贾母等人一脸懵,怎地扯到早报了,贾琏操劳和早报有关?
“哎呦。”王熙凤开口道:“二爷多睡了会儿,早报放到书房忘说了呢,我忙别的事却也忘了。”
说罢着平儿去取来,不等贾琏开口,王熙凤对众人解释道:“二爷说昨儿去了内府,还帮着改进玻璃制造的法子呢,可累了好一天,晚间方才回来。”
贾母等人都是内宅妇人,早报都是些朝廷大事,用不着她们关心,所以真不知此事。
贾母疑惑道:“改进玻璃制造的法子,听着却是厉害的。”
贾琏微笑道:“闹着玩,实学乃是知行合一的学问,学习的同时动手尝试,才能更好的进步。”
贾母等人不大懂,听贾琏不好意思说的模样,以为王熙凤夸大其词,改进什么的往面上贴金罢了,便都不以为然。
贾母倒是稍显欣慰,叮嘱道:“琏儿既诚心向实学,还该好好用功,来年考一个秀才功名回来,便是天大的好事儿。”
王夫人虚情假意道:“这实学终归不是正途,琏哥儿既有好学之心,不若转读西书五经。”
邢夫人是个蠢的,觉得王夫人说的有理,便附和道:“是啊,这实学路子不过奇巧淫技,要上得朝堂还得科举正途。”
王熙凤皱皱眉,有心为丈夫说话,却被后者用眼神拦下。
李纨无话说,但也瞧不上实学,想着待儿子贾兰年岁稍长,让其刻苦读西书五经。
贾宝玉歪在贾母怀里,闻言冷笑道:“母亲说的不对,那些追求仕途经济的人,不过是“国贼禄鬼”“沽名钓誉”之辈,学那劳什子作甚,做个清白好人儿不好么?”
“劳什子实学,不过一丘之貉,琏二哥何苦求这物事,白白污浊了世间。”
此言一出,王夫人登时皱眉道:“宝玉!好生生说甚胡话,不读书如何当官?”
宝玉仗着贾母在,丝毫不惧,不满道:“这劳什子西书五经,母亲爱读自个儿读去,我才不读!”
王夫人脸色难看,正要呵斥,却听贾母开口道:“好啦,宝玉还小,他爹打小逼太甚,长大些明了事理,自该用心读书。”
贾琏嘴角上扬,笑呵呵劝道:“是啊,二婶宽心些才好,宝玉年岁还小,我不这十八岁才开窍呢,慢慢来不急。”
宝玉听见贾母劝学的话,不敢反驳,心里己憋了一口气,闻贾琏这话,顿时撒气过来:“琏二哥是追求名利污浊人儿,自个儿追就是,犯不着拉我入那污泥中!”
此话贾母都听不下去,没想到贾宝玉善于观察贾母的表情,当即狠下脸来,一把攥住胸前的通灵宝玉:“这劳什子玩意儿——”
“哎呦小祖宗!”贾母忙一把抓住:“我不说就是,犯不着摔这命根子!”
一阵鸡飞狗跳,好在贾宝玉没摔玉,却让这顿饭鸡犬不宁。
贾琏摇摇头正要告辞,忽见外边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大声道:
“老太太——圣圣圣——圣旨来了!”
正院霎时一静,贾母顾不得贾宝玉,忙抬头看来:“你说圣旨?”
王夫人却豁然起身,脸色激动,身体颤抖:“莫非是……大丫头有消息了?”
贾母也是一喜,元春进宫几年,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圣旨这玩意儿,可不会乱下,贾母思量片刻,自认近来没犯何大罪,这圣旨定是大喜事了!
“快!快快!”贾母招呼邢夫人道:“穿戴诰命服,随老婆子在二门恭迎圣旨!”
“琏儿!叫你老子快些,不好怠慢天使!”
贾琏挑挑眉,心说元春这会儿就封妃了?黛玉还没进贾府呢,不对吧?
他忽而心中一跳,永熙帝莫非重视实学至此——
少顷。
贾政风风火火开了中门,设了香案,一切准备妥当。
大老爷贾赦脸色不大好看,闷声走过来。
“夏公公……”
贾政板正的脸上,稍稍红润,他虽愚笨些,但细细一猜,也觉得是元春有喜。
他凑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这圣旨……”
夏守忠只是瞥了贾政一眼,没说旁的,只道:“且听旨吧。”
贾政慌忙跪下,大喇喇的立在最前。
夏守忠才展开圣旨,见状皱眉道:“政老爷,逾矩了。”
贾政老脸一红,忙退至贾赦旁。
夏守忠眼光一扫,见贾琏跪在最后,不禁笑吟吟道:“琏二爷,还请上前听旨。”
声音不大,却让此地霎时落针可闻,贾政错愕的看向贾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贾赦率先反应过来,问了贾琏一句:“那玻璃一事儿?”
早报他看了,但没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叫贾琏接旨,除了那事他想不到别的。
贾琏没空回,连忙越过贾赦和贾政,恭恭敬敬跪下:“草民贾琏接旨——”
夏守忠微微一笑,张开嘴用公鸭嗓嘹亮的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百工之巧,关乎国计民生;技艺之新,泽被西海黎庶。今闻格物学堂学子贾琏,夙夜匪懈,殚精竭智,于玻璃烧制之术苦心钻研,终成革新之法……”
“其法使琉璃晶澈愈前,工本锐减数倍,既彰华夏巧思,更惠市井百业……实乃功在社稷、利济天下之伟绩。”
“朕心嘉悦,特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以为犒赏!另赏绫罗绸缎百匹、内造漆器十套,以彰殊勋。望尔诚心向学,精益求精,再创新功,以副朕怀。”
“钦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