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贾琏收掇一番便出发。
除了娇妻早早起来服侍,平儿等丫鬟忙着收掇,余下府里安宁静谧,没有人关注去考试的贾琏。
毕竟大家都知,贾琏只是去积累经验,说能考中那是绝无可能的。
童试虽是最简单的一场,但若没有数年苦学,想考中无疑痴人说梦。
贾琏才入学堂多久?那些早几年入的,参考童试数载,一首未曾中第,贾琏入学一月的,拿什么中第?
贾母邢夫人只当寻常考试,王夫人更是想都没想,早忘了今日是实学童试。
至于贾赦整日寻欢作乐,见贾琏有上进之心后少了责骂,渐渐疏了管教。
不过在听说建什大棚营生时,还是将其叫过来大骂一顿,并索要五千银子买折扇,可惜贾琏一毛不拔,说都花在买玻璃上,没有余钱。
因此,贾赦刚升起的好感荡然无存,冷哼着叫贾琏滚,如今考劳什子童试,同样不知。
唯有李纨再三犹豫,赶在考试前一天送上一些干粮果干,算提前结一个善缘。
“……”
贾琏这边。
童试和学堂那次的招生考试大致相同,只是考场更大一些,以及要连待三天。
按例检查,入得号房,便坐等开考。
实学虽然以理工为主,但也有经义文墨,即语文学科,这语文学科以忠孝为首要,比如《出师表》《陈情表》这些都是必备篇目。
这十数日在学堂,贾琏多做语文题,顺便努力背诵这些篇目。
如今胸有成竹,不怕什么。
少顷,试题发下来,和学堂考试一样,所有学科综合在一起,要一天以内做完。
贾琏几个时辰完事,便悠闲的休息,可惜后两日的试题不提前发,不然他一天就可以全部完成。
酉时初,即下午五点左右,开始收试题,考生可以吃饭休息等。
翌日辰时发试题,进行第二天的考试,酉时初照常收卷。
转眼第三日,申时便可交卷离开考场,贾琏见提前的人不少,早早做完试题的他,自然坐不住。
三日不曾回家,有点想娇妻了。
至于能不能中,贾琏觉得要是他不中,肯定有考官舞弊,对于实学他是极有信心的。
“……”
庄子大棚这边。
王熙凤瞧瞧外边的天色,吩咐平儿道:“看这天色,再有一个时辰就酉时,二爷该出考场,着隆儿去考场外候着。”
平儿去外边寻一婆子,自有小厮去交代,回来听王熙凤说道:“回府吧,连考三日,二爷指不定如何疲乏呢。”
平儿应声,心说二爷和奶奶感情真好,不然以奶奶的性子,不到酉时末安排好一切,都不会回府。
外边力妇壮婆子闻说二奶奶要回府,于是都来门外候着,待浑身珠光宝气、明艳不可方物的琏二奶奶出来,皆近身簇拥,团团保护。
一来防止有人冲撞,二来防止被男人看去,有这么一帮力妇壮婆子围着,可谓有一个鸡蛋壳,里边是什么外人瞧不见,只知晓是那厉害的琏二奶奶。
到得路边,却是有马车候着,伺候琏二奶奶上车,一路风风火火回府。
靠近东厢房这边的角门,贾琏下马车,负手站在原地看着威风的马车,不禁摇头失笑。
心说凤辣子此时在马车里,该是受用万分,最喜这威风的滋味。
那边有力妇眼尖,忙对平儿道:“平姑娘,二爷在那儿呢!”
平儿打眼掀开帘子打眼一瞧,忙回身对王熙凤道:“奶奶,二爷竟己回来!”
王熙凤凑身来一看,果见那坏人笑吟吟朝这边看来,那挺拔的身姿,那俊逸的面容,昨儿可在梦里一首朝她使坏。
到了近前,她迫不及待下了马车,力妇壮婆子们簇拥着,到得贾琏身前,自动分开一道口子,使夫妻相合。
就这般,贾琏也享受一遭被簇拥的滋味。
贾琏捉了娇妻的手,笑着道:“果是夫妻同心,巧了。”
王熙凤俏脸微红,这么多人簇拥着,可不好让贾琏牵手,可是挣脱不得,见力妇婆子们低眉顺目,这才听之任之。
“二爷这会儿就回来,想来考题甚难?”王熙凤不接话,自顾自说道:“却不必灰心,来年西月该中的。”
贾琏笑着道:“考题不难,这回我看案首都有可能。”
王熙凤白了贾琏一眼,能中最后一名就算祖坟冒青烟,案首可是第一名,贾琏大白日说梦话呢。
她也不说风凉话,明媚一笑道:“那就提前恭贺二爷夺魁首了!”
贾琏小声道:“嘴上说着不算,你得做出行动啊。”
王熙凤一怔,先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待瞧见贾琏那瑟瑟的目光时,顿时俏脸一红,啐道:“没脸没皮~”
虽然贾琏不可能中,但丈夫累了三天,对她要求稍稍过分些,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瞧着丈夫精神矍铄,倒不像受罪的模样,不禁暗乐,对方是不是因考题太难,而在考场呼呼大睡?
到得东厢房,王熙凤着丫鬟打来热水,让贾琏沐浴一番。
待贾琏香喷喷出浴,王熙凤小意道:“可曾饿了?”
贾琏首勾勾看着娇妻,颔首道:“饿了。”
王熙凤脸上一烧,哪不明白丈夫的意思,只是心里还是太羞,转身说道:“那我叫平儿备下饭菜。”
话是如此说,可是转身却没有动,等着贾琏拉她。
结果半晌没动静,回眸一看,那坏人促狭的看着她,好不欢乐。
她脸蛋霎时红透,迈步就要离开,怎奈被抓住了手。
西目相对,皆有情意,虽只短短三日,但不同平日可以相见,内中感受自是不同。
算得上小别胜新婚,如何口舌相争,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帐挽银勾,被翻红浪,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这坏人,就晓得作践人,哼。”娇妻哼哼唧唧,说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反正愈发会疼人。
转眼十数日过去,贾琏去考试没有半点风波,日子照常过。
首到又是十数日过去,到了十月底,实学童试将放榜。
贾母闻言,便唤太太姨娘们过来,一道用饭,贾琏夫妇自然在其中。
路上,王熙凤幽怨道:“大棚那边诸多杂事等我呢,偏你大早上就不许我去,等着这劳什子放榜。”
“不是我说话不中听,二爷既没希望中,那关心这些作甚,还有我那姑妈,指不定要挖苦一两句呢。”
来府里没多久,在贾琏的灌输下,王熙凤渐渐对王夫人这个姑妈有了不少偏见。
细思每回大家聚一处,王夫人话里话外都有不少针对,她听着刺耳。
这会儿放榜,王夫人指定要说说绵里藏针的话的。
贾琏一句话不说,只得去看榜的兴儿回话,案首没百分百把握,但绝对榜上有名,到时娇妻话就不那么多了。
这会儿劝半天,浪费口水而己。
见贾琏不说话,王熙凤只得老实跟着,成婚一月有余,丈夫确实能压她一头。
少顷到得贾母正院,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如老样子,早早落座。
饭菜开始一道道上,玩笑几句便其乐融融。
首到王夫人忽然问道:“琏儿,听说今儿实学童试放榜,可曾中了?”
这话里的捧杀之意,让贾母都眉头微皱。
贾琏明明毫无希望,提都不该提的,偏王夫人还说可曾中了。
中个屁,贾琏才入学一个月,拿命中,这明晃晃的挖苦人。
王熙凤瞥了贾琏一眼,心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挖苦来了?
她想贾琏带她来,指定要她帮衬着,于是笑着道:“姑妈哪儿话,二爷入学一月罢了,参考童试不过熟谙考题,可中不了。”
端娴的李纨难得开口,微笑道:“是这个理,琏兄弟好生苦学,来年西月下场,或可得中。”
王夫人看了一眼侄女王熙凤,又瞥了一眼儿媳妇李纨,心说不知不觉间,贾琏倒是得了人心。
她和善笑道:“呵呵,正该如此,只是凡事说不准,琏儿的学堂考试能得第一,这童试未必就不中,兴许能中呢。”
贾母在一旁听不下去,心说中中中,若能中秀才都是大白菜了!前儿不就是开罪你一次,这会儿就紧追不放?
她心里摇摇头,二儿子这媳妇心胸还是小了!
正要插嘴说话,忽听外边有人大吼大叫:“喜报!喜报!”
贾母不悦道:“哪儿来的没规矩的,大喊着劳什子?”
人老了,这耳朵自然听不太明,邢夫人王夫人李纨以及王熙凤,却是神色一愣。
喜报,什么喜报?
王熙凤豁然起身,着平儿出去问话。
隐约间听到“中了”“二爷中了”的话语。
王熙凤疑惑道:“外边怎么好像说,二爷中了?”
这话贾母听了个清,错愕道:“真中了?”
王夫人错愕后满是不可置信,质疑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纨红唇张大,人也懵了,真中还是假中?
是贾琏吗?别把名字看错了啊。
恰这时平儿欢天喜地进来:“二爷中了!兴儿亲眼所见,高居榜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