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中心最高级别的净化隔离室内，强光灯将操作台照得纤毫毕现。空气里只有精密仪器运行的低微嗡鸣和通风系统持续的气流声。
林晚穿着防护服，隔着厚厚的隔离窗，目光紧紧锁定在操作台上那个己经被打开的铅灰色金属盒子内部。赵刚站在她身边，脸色凝重如铁。
盒子内部的结构出乎意料的简单。没有复杂的机关，没有危险的物质。只有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枚小巧的、银质的、造型别致的十字架吊坠。十字架的横臂两端微微上翘，中心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深紫色的宝石（或人造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芒。十字架的背面，刻着两个极其微小的花体字母——“S.M.”。
沈默名字的缩写！
右边，则是一枚警徽。不是现在的制式警徽，而是更早一些的款式。警徽的边缘有些磨损，背面同样刻着字迹，但被某种污渍覆盖了大半，只能勉强辨认出“陈国华”三个字，以及一个模糊的警号开头“03…”。
陈国华的旧警徽！
一枚属于沈默的十字架吊坠，一枚属于陈国华的旧警徽。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物品，被如此珍而重之地锁在这个隐秘的盒子里，藏在一本伪装的《圣经》之中！它们代表着什么？联系？盟约？还是…罪证？
“技术队做了初步检测，”老吴的声音透过对讲系统传来，带着压抑的激动，“十字架吊坠的材质是普通银合金，那颗深紫色‘宝石’是人工合成的薰衣草紫色水晶。工艺不算顶级，但很独特。我们正在尝试追溯可能的来源。”
“警徽确认是陈国华退休前佩戴的制式。背面的污渍…初步检测是干涸的血迹混合着…泥土和某种植物汁液？成分很复杂，需要进一步分析。另外，”老吴顿了一下，“我们在警徽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磨损缝隙里，提取到了几粒极其微小的、己经干枯的深紫色花瓣碎片！初步形态学比对…高度疑似金耳薰衣草！”
薰衣草碎片！出现在陈国华的旧警徽里！
林晚和赵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薰衣草…这个贯穿所有凶案的核心象征物，竟然也出现在了陈国华的警徽之中！这绝非巧合！
“盒子内壁，”老吴继续道，“我们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刻痕，像是用尖锐物反复划刻留下的。技术队做了高倍显微扫描和拓印还原…”
隔离窗旁边的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了还原后的图案。
那是一些混乱的、扭曲的线条，组合在一起，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反复重叠刻画的、如同涂鸦般的图形：
一个扭曲的、仿佛在痛苦呐喊的人脸轮廓。
一个巨大的、滴着液体的注射器。
一个被十字架刺穿的罂粟花。
最后，在角落，还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同样反复刻画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套着一个歪斜的十字架。这个符号，林晚在沈默工作室的某本关于中世纪宗教符号的书籍插图上见过——它代表“背叛”与“殉难”。
这些刻痕…是谁留下的？沈默？还是陈国华？它们想诉说什么？痛苦？谋杀？毒品的荼毒？信仰的崩塌？还是…背叛？
“还有这个，”老吴将一个小型证物袋推到隔离窗前的传递口。袋子里是一张卷起来的、比指甲盖还小的、近乎透明的塑料薄片——正是从毒花快递中发现的、印着点阵图案和金色“S”烙印的那一张！
“两张薄片的内容破译出来了！”老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从毒花快递里发现的那张，点阵图案记录的是一个加密的GPS坐标！定位点…就在西郊那座废弃教堂！”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指向老巢！
“而盒子里的这张…”老吴深吸一口气，“记录的不是坐标，是数据！是经过多重加密的通讯记录片段！我们破解了外层，内容…是五年前‘深蓝’案收网前三天，几个加密号码之间传递的几条极其简短的指令信息！发送和接收的号码目前还在追查，但其中一条指令的接收方确认代号…是‘影子’！”
“深蓝”案！影子！指向毒枭“影子”的通讯指令！出现在这个与陈国华、沈默密切相关的盒子里！
“指令内容是什么？”赵刚的声音冷得像冰。
“只有一条能完全破译：”老吴的声音带着寒意，“‘货己备妥，教堂地窖，老规矩。清除尾巴。’”
货？毒品？尾巴？是指内部的线人？还是…阻碍行动的人？
“发送时间呢？”林晚追问。
“‘深蓝’案收网前72小时。”老吴回答。
五年前！收网前三天！一条指令“影子”清除“尾巴”的信息！而这条信息，现在却出现在陈国华的警徽和沈默的吊坠所在的盒子里！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谋感扑面而来！五年前那场辉煌的缉毒战役，其背后隐藏的黑暗，似乎正通过这个冰冷的金属盒子，缓缓揭开一角！陈国华…沈默…“影子”…这三者之间，究竟是怎样一幅鲜血淋漓的图景？
“赵队！林法医！”一名警员急匆匆跑进观察室，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震惊，“医院那边！沈默！沈默醒了！他有话要说！指名要见林晚！他说…他知道谁是‘终结者’！还说…钥匙不止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