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急诊楼的天台，。她刚结束一台长达八小时的心脏手术，指尖还残留着缝合线的触感。晚风掀起白大褂的衣角，露出里面沾着碘伏的手术服，口袋里的听诊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金属探头撞在手术刀套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林医生又来这儿‘充电’？” 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周叙白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肘部，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练出的流畅线条。他手里端着两个保温杯，蒸腾的热气在月光下凝成白雾，“护士长说你今天没吃晚饭。”
林昭接过其中一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口。保温杯里是精心熬制的小米粥，上面浮着一颗完整的溏心蛋 —— 这是周叙白的习惯，知道她做完手术胃里空得发慌，却又吃不进油腻的东西。她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在创伤中心见到他的场景，这个被誉为 “神经外科一把刀” 的男人，正蹲在走廊给实习生示范清创缝合，动作温柔得不像传闻中那个 “手术台暴君”。
“3 床的术后监护数据有点异常。” 林昭喝了口粥，目光落在远处住院部的灯光上，“他的肌钙蛋白峰值比预期高 0.3ng/ml，可能存在隐性心肌损伤。”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心电图波形和计算公式，纸页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周叙白的手指轻轻点在笔记本的某一页：“我看了他的术前 CT，左心室壁有个 2mm 的钙化点，可能是先天性的。” 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像在手术台上传递器械时那样自然，“明天我加台介入检查，正好帮你确认一下。”
林昭突然想起系统刚解绑那会儿，她在社区医院坐诊，周叙白是来支援的专家。有次遇到一个车祸重伤的流浪汉，浑身是泥，连身份信息都没有，其他医生都劝她放弃，是周叙白默默推来手术车：“只要还有心跳，就不能停手。” 那天他们一起抢救了整整西个小时，结束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他递给她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现在这个保温杯。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贫困患儿救助基金，” 周叙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这是我这个月的奖金，密码是你的执业医师证号。” 他的耳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别拒绝，我查过了，有个孩子的先心病手术方案，和你在兽人帝国改良的术式很像。”
林昭的心猛地一跳。她从未告诉过他万界的经历，但这个男人总能精准捕捉到她的心思 —— 她在办公室贴满贫困患儿的照片，他就默默联系慈善机构；她研究改良版心脏瓣膜，他就通宵整理国内外最新文献；甚至她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清晨的阳光，他就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医院，帮她把诊室的窗帘拉开。
“其实……” 周叙白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看了你发表在《柳叶刀》上的论文，关于跨物种器官移植的那个。”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着保温杯的边缘，“里面提到的免疫排斥抑制方法，和我父亲当年未完成的研究很像。”
林昭想起系统资料里的记录：二十年前，一位名叫周明远的心脏外科医生，因坚持为艾滋病患者做移植手术被医院开除，最终积劳成疾倒在了手术台上。她看着周叙白眼中的光，突然明白他们为何如此默契 —— 他们都继承着同一种信念：手术刀不分贵贱，生命没有标签。
第二天的介入检查很顺利。当周叙白摘下铅衣时，林昭递给他一瓶冰镇可乐，这是他做完介入手术后的习惯。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手术服上，像极了那天抢救流浪汉时，他额角的汗珠。
“结果出来了，是先天性心肌桥。” 周叙白擦了擦嘴角，“我己经联系了心外科，下周安排手术。” 他突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里面是枚银色的胸针，形状是听诊器和手术刀交叉，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找老银匠做的，”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上次看到你的白大褂别针掉了……”
林昭刚要接过，护士突然跑进来：“林医生，急诊收了个羊水栓塞的产妇，情况危急！”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周叙白抓起她的手就往急诊跑，穿过走廊时，他的掌心始终温热而有力。抢救室里，产妇的血压持续下降，林昭负责建立中心静脉通路，周叙白操作超声引导，他们的配合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 他递钳子的角度，正好是她最顺手的位置；她报出的数值，恰好是他下一步需要的参数。
当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响起时，天边己经亮起鱼肚白。林昭靠在墙上喘着气，周叙白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包装纸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图案。“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她笑着问，眼角还带着抢救时的红血丝。
“上次在食堂看到的。” 他挠了挠头，耳尖又红了，“你吃草莓蛋糕时，眼睛亮得像…… 像发现新疗法时的样子。”
那天之后，医院里渐渐有了些传言。有人说看到林医生的白大褂上多了枚特别的胸针，有人说周医生的保温杯总出现在急诊楼，还有人说，他们俩在天台讨论病例时，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对交握的手术刀。
有次科室聚餐，喝了点酒的护士长打趣他们：“你们俩啊，讨论病情的时间比谈恋爱还多。” 林昭刚要解释，周叙白却突然开口：“在手术台边并肩作战，比任何约会都浪漫。” 他看向她的眼神，比无影灯还亮。
林昭的心像被手术刀轻轻划开一道小口，温热的血流淌出来，带着巧克力和消毒水混合的甜。她知道，这就是属于他们的爱情 —— 没有花哨的告白，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在抢救室里递过的器械，在病历本上共同写下的诊断，在每个深夜亮着灯的诊室里，那句简单的 “我帮你看会儿”。
后来，他们在医院对面的小巷里开了家小小的诊所，专门接诊那些看不起病的底层人。诊所的墙上挂着两块牌匾，一块写着 “医者仁心”，一块是他们俩的执业医师证。林昭的诊桌前总放着周叙白泡的茶，而他的手术器械盘边，永远有她准备的巧克力。
有个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林昭正在整理病例，周叙白突然说：“等退休了，我们就去草原看看吧，你说过那里的星空很干净。”
林昭抬头，看到他眼中的光，像极了他们第一次一起抢救成功的那个清晨。她笑着点头，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疤痕 —— 那是当年为流浪汉缝合时，被碎玻璃划伤的。而她的手背上，也有一道相似的疤，是他教她练习神经吻合时留下的。
这大概就是最甜的模样 —— 你的手术刀懂我的听诊器，我的病历本记着你的处方笺，而我们的爱情，就像那些被治愈的生命，在消毒水的味道里，悄悄开出了名为 “同行” 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