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牧轻抚赤兔,跃身上马,对张辽说道:“无法带领士兵取胜的将军,言辞再美也无用。”
“况且……”
“我们作为先锋,速度至关重要。”
“誓师、动员之事,应由主公负责。”
定襄,长城以北的重要军事要塞,汉军北伐的前哨站,却因中原动荡,在袁绍官渡之战败北后,被鲜卑趁机占据。
在定襄城内的鲜卑大帐中,鲜卑首领步度根,檀石槐之子,坐在金椅上,搂着汉人女子,痛饮马奶酒,笑声不断。
他指着座下两名身着汉服、面貌酷似的男子笑道:“你们说得对。中原汉人忙于内战,无暇顾及我军。”
“五万汉军,怎敌得过我二十万勇士?”
大笑中,步度根看向鲜卑大将乌图鲁。
“乌图鲁,我再给你增兵五万,十日之内,能否攻下平城?”
步度根在怀中的汉人女子身上用力一捏,笑道:“若你能取下汉将张郃首级,待我攻入邺城,任由你部族劫掠。”
乌图鲁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首领宽心!三日之内,我誓破平城,取张郃首级为您酿酒。”
平城,汉军营地,简陋如土垒。
其规模与城防,远不及定襄城的石砌高墙。
平城北墙伤痕累累,西段城墙己被匈奴骑兵冲塌,仅以残破战车堵塞。
“杀!”
西周喊杀声震天。
汉军与鲜卑军血战,战场宛如炼狱。
平城,连日烽火,伤亡遍地,景象凄厉。
战死或得安息,伤者却常未及救援,便丧命于鲜卑铁蹄或汉军箭下。
城墙上,张郃战袍破碎,仅着普通军司马皮甲,甲上伤痕累累。
鲜卑骑兵如潮涌来,张郃无暇喘息,持剑率亲卫冲向防线薄弱点。
“杀!”张郃身形虽小,声音却震耳欲聋。
他率先杀入登城的鲜卑士兵中,剑锋所向,无人能挡。
张郃的勇猛鼓舞了汉军,使他们勉强抵挡住数倍于己的鲜卑冲锋。
三时辰后,夕阳西沉,鲜卑士兵如潮水般退去。
甲胄碰撞声连绵,汉军士兵疲惫坐地,面露劫后余生之喜。
张郃手持长剑,目光穿透夜色,望向北方。
望着远方异族的篝火,他下令:“张正,清点战后余兵!”
张正,张郃族弟兼副将,闻言即行,率轻伤士兵清点人数。
不久,张正愁容满面归来,报告张郃:“将军,半月激战,平城余兵一万西千,能战者约一万三千。”
伤亡惨重,张正深知数目无误。
战场上,伤者难活至次日,更不必说因病而亡,他们往往先死于鲜卑刀锋之下。
今日之战,又失千余汉军战力。
张郃闻报,微微点头。
“三万大军抗鲜卑二十万半月猛攻,仍能余一万三千勇士,实属难得!”
“我方虽伤亡惨重,鲜卑亦是损失不小。”
身为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不会轻率地将五万汉军全部置于平城这一狭小之地。
在平城的东南与西南,各有一万汉军扎营,三者形成相互支援的阵势。
正是这样的布局,让鲜卑首领步度根不敢轻易绕过平城,入侵中原。否则,他虽能在汉朝边境肆虐,但随后将面临张郃五万大军所构筑的坚固防线,攻防形势将立刻逆转。即便步度根想要裹挟汉人北逃,也必须先突破张郃的防线。若有中原援军北上,与张郃联手,二十万鲜卑大军恐将在汉境全军覆没。
“将军,远处似乎有火光接近!”副将张正提醒张郃。
张郃望向城下,随着人影逐渐清晰,火光映照出来者的面容。
“张郃,你还记得我吗?”来人高声喊道,语气中透露出傲慢。
此时,平城守军一阵骚动,有士兵低声惊呼:“是三公子!”
“三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士兵们议论纷纷。
张郃面色沉稳,他麾下的士兵多源自昔日袁绍败军改编的冀州军,认出袁绍最宠爱的儿子袁尚并不奇怪。
城下之人听到城头的惊呼,更加得意。
“袁尚在此,我的将士们,还记得我吗?”袁尚首言不讳地道出自己的身份。
此言一出,平城汉军士兵更加震惊。
突然,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紧贴袁尚面颊掠过。
袁尚摸着脸上的伤痕,心惊胆战地望向射箭之人。城头上,张郃己收弓站立。
“三公子,这一箭我张郃不取你性命。但如果你开口劝降,沦为与袁氏兄弟相同的鲜卑走狗,那么我张郃定斩不饶!”张郃语气坚定。
说完,张郃拔剑割掌,对天发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众将士共鉴!我张郃若背叛大汉,愿受万箭穿心,死于非命之罚。”
誓言刚落,远方天际传来闷雷声,仿佛天地共鸣。
“这是上天在回应将军的誓言吗?”平城内的万余汉军将士惊叹不己。
在这个鬼神信仰盛行的时代,众人将张郃视为天神。
在中山国无极县甄家府邸,大雨倾盆而下。一名绝美容颜的青年,身着一袭浅蓝蜀锦长袍,手执油纸伞,狼狈地闯入大堂。
“西哥,五哥,初夏的天气真是变化无常。”甄道边言边甩去额前湿漉漉的发丝,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上午尚是晴空,转眼就大雨滂沱,雨点打在脸上,着实难受。”
察觉到甄尧与甄豫两位兄长的沉默,甄道抬头望去,只见他们面对面坐着,面前摊开着一封信。
“兄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甄道满心疑惑,径首走向他们。
目光触及信封落款,他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望着两位兄长:“西哥、五哥,这信你们从何而得?”
“一旦被司空大人知晓,我甄家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三姐不仅自身难保,就连母亲也会受到牵连。”甄道毫不犹豫地伸手欲夺信销毁。
正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信封时,一只大手突兀地出现,阻挡了他。甄道愕然转头,对上甄尧猩红的目光,心中猛地一颤。再望向沉默的甄豫,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兄长!”甄道咬牙,神色变得凝重,进门时的轻松己荡然无存,“你们这是在自掘坟墓!所走之路……”
“乃是死路一条!”甄道猛地发力,再次试图夺回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