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劈砍声在幽静的小谷地里回荡，带着一种原始而顽固的节奏。
赵羽赤着上半身（破布衣实在影响动作），手臂肌肉随着每一次抡起锈迹斑斑的柴刀而绷紧、鼓胀，细密的汗珠沿着紧绷的背脊滑落。
他眼神专注得吓人，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根干枯的木头，而是决定命运的试金石。
咚！哗啦！木头净利落地劈开，断口平整。
咚！又一下，木块变成了更细的柴火。
没有系统提示跳出，只有身体清晰的反馈。虎口被反震得微微发麻，手臂的酸胀感正沿着肩膀向脖子蔓延。每一次挥刀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尤其是在该死的“重度疲劳”状态还未完全消退的情况下。
格里克老头子坐在窝棚口的树墩上，正用小刀削着一根硬木箭杆。他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赵羽，哼了一声：“行，不是银样镴枪头。这手活计还算凑合。水缸空了，劈完这些柴，挑水去。窝棚后面有条小溪沟。”
赵羽喘着粗气，用力点点头，没说话。体力槽无声地诉说着消耗：【体力值：39/100】。他放下柴刀时，手臂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但疲惫之下，他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异样——刚才劈最后几块柴时，挥刀似乎……顺畅了那么一点点？发力过程好像比最初干脆了一丁点？是错觉吗？还是身体开始适应这种节奏？
他抄起窝棚门口一个脏兮兮的、勉强能称作水桶的木盆，绕过窝棚。溪水潺潺，清澈见底。赵羽蹲下去，贪婪地捧了几把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溪水冲散了喉咙的干渴燥热。
【生命值：83/100 ↑】状态栏跳了一下。
【饮水补充体力。体力值回复速度微幅提升。】
水和食物的效果系统还是会提示的，这让他精神一振。
装满水桶，沉甸甸的。试了试，要拎起来颇为费力。他深吸一口气，腰背发力，双腿站稳，学着格里克那种说不上标准但异常高效的姿势将满满一桶水提了起来。一步一晃地往回走。水桶的重量压得他手臂和肩膀酸疼，步伐沉重。
【体力值：31/100】
没有技能练习的提示，但他能感觉到行走时身体在努力调整。呼吸的节奏、重心的转移都在细微地变化，尽量对抗着疲惫。走了几趟之后，他竟然觉得提同样一桶水走同样距离，似乎……没那么吃力了？虽然还是很累，但那种被压垮的感觉减轻了微乎其微的一丝。是力量运用得更好？还是体力抗压能力变强了？这隐藏的“熟练度”……真的有效！
等他把这桶水艰难地倒入那个巨大的石缸，看着那可怜的水位线几乎没动，赵羽有些傻眼：“老爷子，这缸……得跑几十趟才满吧？”
格里克头都没抬，慢悠悠地吹了吹箭杆上的木屑：“怎么？刚夸你两句就想尥蹶子？才一桶就想吃肉？美得你！水没了就再去打。想吃饱，得干活。” 他又指了指窝棚角落，“里面有套老旧的家伙事儿，看到那把弓没？想加餐，自己想法子弄点新鲜肉回来。别指望老子天天养着你。”
赵羽顺着看去，那确实是把粗糙的单体木弓，弓弦似乎还是某种兽筋做的，旁边放着一小捆削好的箭矢。
“得！” 赵羽认命地拎起空桶。提水不仅仅是打杂，这是活生生的力量和耐力训练场！每一次都是身体的调整和提升！虽然慢，但实实在在！
【体力值：25/100】
继续往返。疲惫是真实的，微弱的进步感也是真实的。石缸的水位缓慢上升。期间他停下来休息过一次，体力值缓慢回升到40点，才有力气继续。
当他几乎累得虚脱，终于看到石缸的水达到约莫一半满时，格里克才慢腾腾地起身：“行了，凑合够用了。肉烤好了，洗手吃饭！”
火堆旁的烤架上，那几只的“草跳兽”后腿被烤得焦黄油亮，滋滋地冒着热气，散发着无比的香气。格里克撕下一块最大的递给赵羽，自己拿起一条较小的啃了起来。
“嘶哈…烫！” 滚烫的、紧实而富有嚼劲的肉块入口，赵羽也顾不上烫，狼吞虎咽起来。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里升腾，流向西肢百骸。
【食用富含能量的肉类‘草跳兽腿’*1】
【生命值完全恢复！体力值上限暂时增加10点（持续2小时）！耐力回复速度增加5%！】
【当前体力值：52/110（+10↑）！】
效果立竿见影！疲惫感消褪了大半，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充满力量，连酸痛的肌肉都舒缓了很多。
“老爷子，这草跳兽…好打吗？” 赵羽一边啃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眼睛瞟向角落那张弓。
格里克撕咬着烤肉，口齿不清：“外头林子边缘偶尔会撞见。兔崽子贼精，蹦得快，牙口利着呢！不过脑子不大好使，一根萝卜就能给它绊一跤似的。皮薄血脆，力气不大的都能弄死它，但得逮住机会近身，或者靠箭术准头。” 他指了指赵羽手里的棍，“你用这个？悬！跑不过它。想弄肉，要么勤快下套（窝棚里有点破麻绳），要么练好了箭再说。”
赵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贼精”、“蹦得快”——关键还是敏捷！他看了一眼自己可怜巴巴的1点敏捷。又瞄了一眼窝棚里那张弓。
【格里克的硬木短弓】
品质：粗糙
攻击力：2-8（取决于箭矢和拉力）
需求：力量1.0（勉强可用），敏捷1.5（未达标）
状态：年久，易损坏
【简易骨箭*7】
攻击力：1-4
敏捷1.5需求？赵羽默默盘算。1点敏捷拉这粗糙的弓估计都费劲，更别说射中目标了。
敏捷…敏捷怎么练？跑步？闪避？
刚吃完肉带来的那股热乎劲还没过，体力值也在缓缓回升。赵羽抹了抹嘴上的油：“老爷子，窝棚后面那块空地，我能用用吗？”
格里克抬眼：“干啥？”
“练练。”赵羽言简意赅。
格里克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赵羽把木棍别在腰后，走到窝棚后面。这里地势相对平坦开阔一点，也避风。他开始……绕着空地慢跑。没有怪物追逐，他刻意控制着速度和呼吸，体会着身体的律动。
没跑两分钟，脚踝发沉，呼吸急促。他坚持着，试图回忆昨天被野猪追时那种生死时速的感觉，但刻意为之效果很差。身体只是觉得累。
不行！慢跑太温和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猛然发力，速度骤然加快！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热血上涌，心跳飙到极限！风声在耳边呼啸！
【警告！高速移动消耗体力加剧！体力值-2/秒！】
汗水瞬间浸透全身！大腿如灌铅！肺部灼烧！仅坚持了不到一分钟！
【体力值：27/110（+10）！】
【警告！体力低于30%！敏捷下降10%！触发中度疲劳状态！】
速度瞬间慢下来，如同踩进泥潭！他踉跄着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水像开了闸一样涌出。
这强度…才是昨天的感觉！他喘匀几口气，不顾肌肉的强烈抗议，再次尝试冲刺！十几秒！又一次！再十几秒！
每一次强行爆发后，都如同虚脱，但那种对身体极限的冲击感回来了！虽然暂时看不到属性变化，但他隐隐感觉这种逼近极限的冲刺，似乎更能撬动那种身体内部的“潜力”！休息片刻，等那口快要炸裂的肺稍稍缓过劲，他又开始尝试基础闪避动作。双脚分开站立，膝盖微曲，想象着有攻击袭来，身体向左右侧倒，或者低头、后仰。
侧闪、后撤步、前滚翻（虽然姿势狼狈摔得灰头土脸）……
枯燥、疲惫、重复。没有系统提示告诉他进步了多少。只有不断涌出的汗水，酸痛的肌肉，和摔在硬地上真实的痛感。
格里克不知何时叼着根自制的干草茎，靠在窝棚墙边看着他折腾，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但也看不出一贯的嫌弃。偶尔看见赵羽一个闪避动作过于变形或滚翻时机不对，才鼻子里哼一声，但也懒得开口。
就这样反复折腾了近两个小时，体力值消耗消耗再消耗，靠着格里克烤的另一块肉勉强补充回来一点体力（上限加成没了），赵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细微变化。连续冲刺的次数似乎能多坚持零点几秒了？摔倒的频率稍微低了一些？动作似乎更受控制一点？非常微小的变化，只有他自己这种极其专注并且对比初始状态的人才能察觉到一点端倪。这“熟练度”，提升得确实够慢、够难！
太阳（或者说类似太阳的光源）开始沉向远处的黑色枯林。天色更暗了几分。格里克开始收拾窝棚外的杂物：“天快入夜了。‘灰皮小鬼’该出来活动了。你这点三脚猫本事，夜里在外头就是个点心。柴火还够，滚进来，准备关门。”
赵羽也注意到环境的变化，光线不足会严重影响视野和判断。他点点头，带着一身汗水和尘土，跟着进了窝棚。
窝棚里，格里克用一块破旧的厚重木板堵住门，插上结实的木闩。又在唯一的小窗口挂上了一块硝制得有点发黑的兽皮遮挡。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有角落里一小堆发出微光苔藓样的植物提供一点照明。
“灰皮小鬼？”
“一种烦人的小畜生，跟老鼠差不多大，速度极快，专喜欢晚上钻缝进来偷东西咬人。数量多得能把你淹了。”格里克解释道，他拿出几张破兽皮铺在地上，“凑合睡一宿。明天再想你那折腾吧。”
窝棚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低沉的呼吸声和外面不知名昆虫的低鸣。
赵羽靠在自己的兽皮铺上，精神却异常清醒。虽然身体累得快要散架，但内心却有种奇异的充实感。属性面板依旧可怜的全1点，但他能感觉到身体的不同。力量似乎更凝练了一点？奔跑闪避时身体的协调似乎好了一丝丝？没有数据支撑，就是模糊的感觉——身体这座“仪器”，被他强行启动并且进行了初步的“磨合”。
“格里克……”赵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看你在削箭，外面……除了草跳兽和野猪，还有别的……能换点有用东西的地方吗？” 他很清楚，只靠劈柴挑水这种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训练，效率太低了。他需要目标，需要刺激，需要……资源。
格里克在另一侧的兽皮上翻了身，背对着他，闷声哼道：“东南边，翻过两座石头山，有条被污染的河谷……以前好像有过些破石头房子。烂透了，全是烂泥怪和毒虫，屁都没有。还不如我窝棚待着安全。至于换东西？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你能跟谁换？老实待着吧小子。有命活着再说别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那地方，石头堆里或许还能刨到点没被水泡烂的旧货？看命！不过劝你别找死。”
石塔！河谷！旧货？！赵羽心脏猛地一跳！这不就是区域频道有人提过的远处石塔区域吗？虽然被格里克描述得如同龙潭虎穴，但“旧货”这个词，还有系统成就里暗示的【建村令碎片】，如同黑暗中的烛火！
危险，也意味着机遇！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需要快速获取资源的人来说！格里克的警告更像是印证了价值。
体力值在缓慢恢复。赵羽闭上眼，脑子里不再是枯燥的劈砍和奔跑，而是那模糊轮廓的石塔……以及格里克那副破旧的弓箭。敏捷要求1.5……练！必须想办法尽快提升！跑不行，闪避效果慢……是不是得尝试真正的战斗？与草跳兽之类的周旋？或者……去那片危险的河谷边缘看看？
黑暗中，赵羽默默攥紧了拳头。格里克的话更让他确定，在这个世界，安逸等于慢性死亡。想要建村令？想要资源？想要活下去甚至变强？就得走出暂时的安全窝棚！外面的危险，就是逼迫他更快提升的磨刀石！
他明天就要尝试走出这个谷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