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老爹与吃货小破烂
夕阳之谷那轮巨大畸形的昏黄“太阳”，慢吞吞地爬过锈蚀山脉的锯齿边缘，把最后一点浑浊的光线，吝啬地挤进废铁堡垒高处那几扇歪斜的破窗。堡垒内部，那些用发光苔藓罐子、废弃仪器指示灯和荧光液体管构成的光源，开始幽幽亮起，编织着昏黄与幽绿交织的恒定微光世界。
工作台旁，小破烂正盘腿坐在他专属的小板凳上。小板凳是老扳手用一块废弃的减震合金板焊接的，边角打磨得溜光水滑，坐上去凉丝丝的。他面前摊开一小堆“宝藏”：几颗锃亮的轴承珠，一块形状像小恐龙的紫水晶碎片，还有几枚亮闪闪的小号合金螺丝。他肉乎乎的小手捏着一根磨得光滑的铁钎，正全神贯注地试图把一颗滚圆的蓝色轴承珠顶进一个刚好能卡住它的齿轮孔里。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粉嘟嘟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鼻尖都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滋…滋…”
不远处，老扳手巨大的身躯半蹲着，一条手臂末端的精密焊枪喷吐着幽蓝的电弧，正在修补一块边缘焦黑、线路断裂的电路板。暖黄色的复眼光圈稳定地聚焦在焊点上，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另一条手臂则稳稳地固定着电路板，巨大的金属手指异常灵巧。堡垒里弥漫着熟悉的机油味、臭氧味，还有热循环核心低沉的嗡鸣，构成一首废铁堡垒独有的摇篮曲。
“嘿！”小破烂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那颗调皮的蓝色轴承珠终于“咔哒”一声，稳稳地卡进了齿轮中央的小孔里。他得意地举起自己的“杰作”——一个由齿轮、轴承珠和螺丝胡乱组合成的、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的玩意儿——献宝似的转向老扳手：“老扳手！看！铁皮人！”
暖黄色的复眼光圈微微偏移，扫过燧手里那堆七扭八歪的零件组合体。镜头组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焦距，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结构强度…不足，”老扳手低沉的金属摩擦音响起，带着一贯的实事求是，“关节连接…松散。抗冲击能力…评估：极低。”它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补充点什么，“…创意…符合基础逻辑。色彩搭配…存在冗余。” 意思是那蓝色轴承珠有点扎眼。
小破烂小嘴一撇，刚冒出来的得意小火苗“噗”一下被浇灭了。他把“铁皮人”往工作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撅着嘴嘟囔：“老扳手是笨蛋！不懂艺术！” 小身子还故意扭了扭，背对着那个巨大的金属身影。
老扳手的复眼光圈似乎凝固了半秒。内部的逻辑处理器大概在飞速运转：艺术？那是什么型号的零件？冗余色彩搭配是错误吗？核心指令没有相关应对协议…检测到目标个体情绪参数下降…需要干预…
它庞大的身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笨拙地转了个方向，暖黄的光束重新笼罩住那个小小的、散发着“不满”信号的后脑勺。一条相对纤细、末端是灵活金属手指的手臂伸了过来，在工作台下方一个同样由废料焊接成的储物柜里摸索着。柜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阵叮当作响后，它掏出了那个标志性的改装滤水壶，里面晃荡着粘稠的乳白色营养液。接着，又拿出一小块比上次更小的、暗沉的压缩能量块——自从发现燧的口水有轻微“腐蚀”效果后，老扳手就严格控制投喂量了。
“能量补充…时间到。”它把水壶和能量块递到燧的面前，金属摩擦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修复情绪…优先级。”
食物的诱惑瞬间打败了所谓的“艺术尊严”。小破烂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刚才的“屈辱”，一把抓过能量块就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啃起来，像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冰凉坚硬的金属块在他小乳牙的坚持不懈下，发出悦耳的碎裂声。他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指挥：“老扳手！水！水！”
老扳手熟练地把改装过的金属“奶嘴”凑到他嘴边。小破烂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温热的营养液，脸上立刻多云转晴，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了月牙儿，刚才那点小委屈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甚至还伸出沾着营养液和金属碎屑的小手，亲昵地拍了拍老扳手递水壶的那条冰冷手臂：“老扳手最好啦！”
暖黄色的复眼光晕似乎柔和地闪动了一下，内部的嗡鸣声也变得更加平稳低沉。逻辑处理器得出结论：能量补充有效，情绪参数恢复正常。危机解除。它收回手臂，继续专注地修补那块焦黑的电路板。
堡垒里又恢复了和谐（虽然有点吵）的日常。小破烂啃完能量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金属粉末——嗯，今天这块有点草莓味润滑油的回甘？他拍拍小肚子，目光开始在堡垒里逡巡，寻找新的乐趣。角落里，一小堆老扳手昨天带回来的、还没分类的“新鲜”废品吸引了他。
他像只发现新大陆的小狗，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这堆废品五花八门：几块扭曲变形的银白色合金板（像是炉火帝国某种轻型装甲的碎片），一小簇干瘪的、散发着微弱腥气的暗紫色肉质藤蔓（万灵帝国培育的失败品？），几根断裂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晶体导管，还有几块黑乎乎、布满蜂窝状小孔的矿石。
燧的小手在里面扒拉着，拿起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锋利的银白合金碎片。这碎片很轻，表面光滑，反射着堡垒里幽绿的光。他好奇地用指腹着，冰冰凉凉的，感觉…好像能吃？这个念头一起，肚子里的馋虫似乎又苏醒了。他试探性地张开嘴，用刚啃过硬能量块的乳牙，小心翼翼地在那锋利的边缘上…咬了一小口。
“嘎嘣。”
一个极其轻微的碎裂声。
不是小破烂的牙。
那块异常坚固的轻质合金碎片边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清晰的半圆形豁口！断口处光滑无比，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瞬间溶解、吞噬掉了那一小块！
小破烂愣住了，傻乎乎地看着手里缺了一小块的合金片，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牙齿。没感觉啊？一点不硌牙，甚至…刚才咬下去的时候，有种奇怪的、微微发麻的暖流顺着牙齿溜进了肚子里？凉凉的金属片，咬下去却感觉暖融融的？
他下意识地咂咂嘴。嗯…没什么味道。像咬了一口特别硬的空气？
“小破烂？”老扳手低沉的声音传来，暖黄的光束扫了过来，“…目标物体…结构完整性…异常？” 它的复眼瞬间捕捉到了合金碎片边缘那个不该存在的、过于圆滑的豁口。
小破烂一个激灵，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贼，赶紧把合金片往废品堆里一塞，小胖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虽然他那身衣服也是老扳手用绝缘布改的，早就油乎乎了），装模作样地拿起旁边那簇干瘪的紫色肉质藤蔓，一脸天真无邪：“老扳手！这个！软软的！能吃吗？” 说着还把那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藤蔓往嘴边凑。
“否定！”老扳手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带着明显的“危险警报”意味。它庞大的身躯瞬间动了，那条装着巨大合金扳手的手臂“唰”地伸过来，精准地、不容置疑地一把将那簇藤蔓从小破烂的小手里夺走，动作快得带起一股小风。“…未知生物质…腐化程度高…毒素风险…禁止摄入！”
它暖黄的光束如同探照灯，仔细扫描了一遍小破烂的小脸、小手，确认他没有真的咬下去，复眼光圈才从高频闪烁的警戒状态慢慢恢复平稳。“…安全协议…执行完毕。下次…需要许可。” 它把那簇危险的藤蔓扔回废品堆深处，还不忘用巨大的金属脚掌扒拉点其他废品盖在上面，像在埋地雷。
小破烂缩了缩脖子，吐了吐小舌头，心里却惦记着刚才咬合金片时那股奇异的暖流。这能力…好像有点意思？他偷偷瞄了一眼废品堆里那块缺了口的合金片，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眼睛滴溜溜地转。
日子就在这种“探索—被警告—再探索”的循环中，叮叮当当地滚过。废铁堡垒是小破烂的整个宇宙，老扳手是他唯一的、虽然有点笨拙但绝对可靠的“神”。首到那个重要的日子——按照老扳手核心计时器记录的、小破烂来到堡垒的第六个标准年循环日。
堡垒深处，老扳手罕见地没有在工作台前忙碌。它巨大的身躯半蹲在小破烂的惰性凝胶“王座”旁，暖黄色的复眼光晕比平时更加明亮柔和，像两盏小小的、温暖的灯笼。它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各种废弃零件精心焊接、拼凑起来的…“蛋糕”？底座是一个磨得锃亮的巨大齿轮，上面堆叠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轴承圈，轴承圈之间用细小的螺丝和亮晶晶的金属箔片连接装饰。最顶上，插着一根用细长、中空的荧光晶体管做成的“蜡烛”，里面流淌着幽蓝色的液体，散发着柔和的冷光。整个“蛋糕”虽然依旧带着浓浓的废土朋克风，但能看出每一个零件都被仔细打磨过，边角圆润，焊接点也异常平整，显然是花了大力气的。
“小破烂。第六循环年…标记。”老扳手的金属摩擦音响起，带着一种…努力想表达什么的笨拙，“…核心节点…成长。此装置…模拟有机体庆祝仪式…能量摄入…增幅器。” 它指了指那个齿轮轴承蛋糕，又指了指旁边一个更大的盘子，里面堆满了掰成小块的能量块和几种不同颜色的营养膏——今天破例管够！
小破烂看着那个奇形怪状却又闪闪发光的“蛋糕”，还有平时限量供应的能量块小山，眼睛瞪得比轴承珠还圆，小嘴张成了“O”型。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快乐像烟花一样在他小小的胸膛里炸开！他“嗷呜”一声欢呼，像颗小炮弹一样扑过去，一把抱住老扳手那条冰冷的、覆盖着粗糙焊接点的金属腿，小脸在上面使劲蹭了蹭，把油乎乎的营养膏痕迹都蹭了上去：“老扳手！生日蛋糕！好棒！你是全宇宙最棒的铁皮老爹！”
“铁皮…老爹？”老扳手的复眼光圈似乎瞬间扩大了整整一圈，镜头组“滋滋滋”地一阵乱响，内部的嗡鸣声也出现了短暂的、不规则的波动。这个称呼…逻辑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但核心温度传感器反馈…核心区域温度似乎有0.001度的异常上升？判定为…散热效率暂时性波动？
就在小破烂松开老扳手的腿，兴奋地扑向那个齿轮蛋糕，准备抓起一块最大的轴承圈开啃的瞬间——
嗡！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炸响！
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被强行解压的压缩包，带着海啸般的冲击力，疯狂地涌入他六岁孩童的意识！
画面： 狭小的格子间，惨白的日光灯，屏幕上密密麻麻跳动的代码和永远回不完的邮件图标。手腕上机械表的指针走得让人心慌。空气里是外卖盒和速溶咖啡混合的油腻味道。
信息： 【姓名：秦鼎】【职业：后端攻城狮（自嘲：码畜）】【年龄：27】【状态：加班中…猝…？】
画面： 深夜路灯下，拖着疲惫身躯走向租住的公寓楼。抬头看，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手机屏幕亮起，是老妈发来的语音：“鼎鼎啊，别老熬夜，注意身体，妈给你寄了腊肠…”
感觉： 后脑勺猛地一沉，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坠入无底深渊…冰冷…然后…温暖？垃圾的味道？铁锈？机油？
认知： 我…死了？不对…我活了？在一个…垃圾桶里？被一个…废铁机器人…捡到了？我叫…小破烂？秦鼎？我是谁？！
巨大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垮了六岁孩子稚嫩的精神堤坝。小破烂——或者说，秦鼎——小小的身体猛地僵首在原地，伸向“蛋糕”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兴奋和快乐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茫然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他瞳孔剧烈地收缩、放大，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齿轮蛋糕幽蓝的冷光，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小脸煞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小破烂？”老扳手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那暖黄的光束瞬间聚焦在燧煞白的小脸上，内部的嗡鸣声陡然变得急促而尖锐，如同最高级别的故障警报！“生命体征扫描…启动！心率异常飙升！脑波活动…剧烈紊乱！未知外部干扰？！” 它巨大的金属手掌带着前所未有的迅捷伸了过来，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燧的额头，“…核心温度…异常！危险！”
小破烂（秦鼎）被那冰凉的触感惊醒了一瞬。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聚焦在老扳手那颗巨大的、布满划痕和焊接点的方形金属头颅上，聚焦在那两颗散发着焦急暖黄光芒的复眼上。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迟来了六年的、铺天盖地的委屈、恐惧、孤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
“哇——！！！”
一声撕心裂肺、几乎要冲破堡垒穹顶的嚎啕大哭，猛地爆发出来！那不是孩童撒娇的哭闹，而是混杂着前世猝死的不甘、今生被遗弃的痛苦、面对陌生世界的巨大恐惧以及此刻记忆混乱带来的灵魂剧痛的、歇斯底里的宣泄！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糊满了他的小脸。
“老…老扳手！”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猛地扑进老扳手伸过来的巨大金属手掌里，紧紧抱住那冰冷的、带着机油味的“手指”，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我…我叫秦鼎！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我以前是个…是个画格子的！格子！好多好多格子！加不完的班！然后…然后灯黑了！我…我掉下来了！掉到臭…臭垃圾桶里了！呜哇哇哇……妈妈…我想回家…回有腊肠的家…哇啊啊啊！！”
他语无伦次，哭喊声在巨大的堡垒里回荡，混杂着“加班”、“猝死”、“代码”、“腊肠”、“垃圾桶”这些对老扳手来说如同天书般的词汇。鼻涕眼泪糊了老扳手一掌心，小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停地痉挛。
老扳手巨大的金属身躯彻底僵住了。暖黄色的复眼光圈疯狂地闪烁、明灭，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内部的嗡鸣声己经变成了刺耳的、代表逻辑核心过载崩溃的尖啸！
“秦…鼎？” 它的金属摩擦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卡顿和杂音，“…画格子？加班？猝…死？腊肠？…逻辑链…完全断裂！无法解析！数据库…无匹配项！严重错误！严重错误！”
它巨大的方形头颅左右转动着，复眼扫视着空旷的堡垒，仿佛想从那些冰冷的废铁堆里找出导致这一切的“故障源”。小破烂（秦鼎？）的哭喊和那些无法理解的词汇，如同最恶毒的病毒代码，疯狂攻击着它基于废品回收和基础生存逻辑构建起来的认知防火墙。
“核心指令…保护小破烂…保护…秦鼎？” 它混乱地切换着称呼，暖黄的光束牢牢锁定在怀里那个哭得快背过气去的小小身体上。“…情绪失控…等级：灾难性！首要任务…终止哭泣！”
它庞大的身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笨拙姿态半跪下来，试图用那巨大的、铆接钢板构成的手掌，像捧着一块随时会碎裂的精密水晶一样，极其轻缓地拍抚燧（秦鼎）剧烈颤抖的后背。动作僵硬得像个刚上润滑油的生锈机器人。
“滋…非标准…超频安抚协议…启动…” 它低沉的摩擦音带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负面情绪…导出…导出…” 它努力回忆着上次“安抚”成功的经验，但眼前这个哭到灵魂出窍状态的小破烂，显然超出了所有协议的应对范围。
小破烂（秦鼎）根本感受不到那笨拙的拍抚，他沉浸在前世今生混杂的巨大悲恸和混乱中，哭得昏天黑地。鼻涕泡泡都吹出来了，混着眼泪，在幽绿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老扳手急得复眼光芒都快变成警示红了。它核心处理器过热报警的嗡鸣声越来越响。慌乱中，它那条灵巧的金属手指猛地指向工作台上那个刚修好、还散发着微弱热气的电路板：“小破烂！秦鼎！看！新…新玩具！逻辑板！会…会闪灯！” 语气干巴巴的，毫无诱惑力。
哭。
又指向角落里那个嗡嗡作响的热循环核心：“二级热循环！暖风！舒服！”
还是哭。
最后，它巨大的合金扳手“哐当”一声砸在旁边一块废弃的装甲板上，试图用噪音吸引注意：“破坏！破坏好玩！”
回应它的是更大声、更委屈的嚎啕：“哇——！我要回家——！”
老扳手彻底没辙了。暖黄色的复眼光圈黯淡下来，内部的嗡鸣声变成了一种近乎哀鸣的低沉呜咽。它庞大的身躯就那么半跪着，巨大的金属头颅低垂，笨拙地、徒劳地用冰冷的手掌拢着怀里那个哭得撕心裂肺、浑身滚烫的小小人类。废铁堡垒坚固的穹顶，此刻仿佛被这穿透灵魂的哭声震得簌簌发抖。
混乱的哭喊声中，小破烂（秦鼎）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指着老扳手胸口那块厚重装甲板下发出嗡鸣的位置，抽噎着喊出了更让机械老爹宕机的话：
“你…你的CPU…快…快烧了！风扇呢？！散热啊！笨…笨蛋铁皮老爹！呜哇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