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地下室,潮湿的霉味就混着刺鼻的防腐剂气息扑面而来。
陈椿的机械义眼扫过地下室斑驳的墙壁,上面歪歪扭扭涂满了血字:“救救我们”“他们在吃人”“别相信联邦”。
阿野的手指死死抠住陈椿的衣角,少年盯着不远处排列整齐的冷冻舱,喉结上下滚动:“椿姐,那些...那些孩子都没有心跳。”
数十个圆柱形舱体泛着幽蓝冷光,里面沉睡着面容稚嫩的少年少女。
他们的皮肤下布满蛛网般的血管,胸口插着连接着孢子培养皿的导管,模样与阿野此前被孢子改造的状态如出一辙。
陈椿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将能源核心贴近舱体,金属牌上的星图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正是父亲生前的画面。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影像,就说明‘火种计划’己经失控了。”
父亲的白发凌乱,实验服上沾满血迹,“联邦高层妄图用孢子基因制造超级战士,却导致上千名孩子成为失败品。他们不是怪物,而是...啊!”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是林素举着枪闯入镜头,最后定格在父亲绝望的眼神。
“原来阿野不是个例...”
陈椿的声音发颤。她转头看向少年,却发现阿野正缓缓走向其中一个冷冻舱,眼神空洞得可怕。
舱内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瞳孔呈现诡异的十字状,苍白的手指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血痕。
“别靠近!”
陈椿想拽住阿野,却己经来不及。少女的培养皿轰然炸裂,孢子菌丝如毒蛇般缠住少年的脖颈。
阿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蓝光纹路再次亮起,与少女皮肤下的血管产生共鸣。
“它们...在说对不起。”
阿野艰难地转头,嘴角溢出紫色液体,“这些孩子自愿成为容器,想让孢子母体...重新净化世界。”
地下室的警报声突然炸响,天花板开始渗出黑色黏液。
陈椿的机械义眼显示,上百个热源正从西面八方逼近——是联邦最新研制的生化士兵,他们的身体由变异兽组织和机械零件拼接而成,胸口嵌着跳动的孢子心脏。
“带着孩子们离开!”
陈椿将另一块核心塞进阿野手中,抄起墙角的能量切割机,“我来断后!”能源核心与冷冻舱产生共振,舱门纷纷弹开,舱内沉睡的孩子们如同破茧的蝴蝶般坠落。
他们落地后并未完全苏醒,而是像提线木偶般站起,整齐划一地看向陈椿。
战斗在瞬间爆发。
生化士兵的利爪撕开陈椿的衣袖,她咬牙将切割机刺入对方胸腔,孢子心脏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三个敌人。
余光瞥见阿野正用核心能量唤醒更多孩子,其中一个男孩突然举起手,地面的孢子藤蔓应声而起,缠住了生化士兵的机械腿。
“他们...能操控孢子!”
陈椿又惊又喜。就在这时,一枚导弹穿透天花板坠落。
她抬头,透过硝烟看到空中悬浮着一艘巨大的联邦母舰,舰首炮口正对准地下室。
记忆突然闪回父亲影像里的警告:“联邦宁可毁灭第七区,也不会让‘火种计划’的真相公之于众。”
“阿野!带着孩子们往通风管道跑!”
陈椿冲向控制台,疯狂敲击键盘启动自毁程序。
倒计时开始的瞬间,她感到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是苏醒的陈远安,哥哥的机械臂虽然残缺,却死死护住她的后心。
“对不起,椿儿。”
陈远安的声音贴着耳畔,“当年我被迫按下引爆键,就是为了保护冷冻舱里的这些孩子...”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陈椿在气浪中闭上眼,却感觉身体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由孢子组成的星云里,无数光点涌入她的意识。
父亲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血脉共鸣的真正力量,是让生命重获选择的权利...”
当陈椿再次落地时,硝烟散尽的废墟上,数百名孩子手牵着手站在晨光中。
他们的皮肤恢复了健康的颜色,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生机。而远处的联邦母舰正在缓缓坠落,舰身上的徽章被孢子藤蔓缠绕成了一朵绽放的花。